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把手，从那把罗马短剑的剑柄上，移开。
那一瞬间，陈默耳机里的声音，并没有发生任何剧烈的变化。
没有失控的咆哮，也没有信号崩溃的噪音。
一切，都平静得可怕。
“……很好。”
马可尼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满足感。
“现在，我们才算，有了一个平等的、可以对话的基础。”
“那么，”他继续说道，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作为我方支付的‘诚意’，我送你们一个小小的礼物。”
“礼物？”
“是的。”马可尼说，“关于那把……你们称之为‘剑柄’的东西。它很有趣。它身上，缠绕着很多人的‘记忆’和‘情绪’。愤怒，恐惧，忠诚，还有……疼痛。”
“它就像一个‘电容器’，储存了上千年的‘情绪电荷’。你们用它来‘镇压’我，就像用一个罗马士兵的盾牌，去抵挡一场雷暴。短时间内有效，但……治标不治本。”
“而且，”他的声音，忽然压低了，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每一次使用，它都会……漏电。”
“漏电？”陈默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那些被储存起来的‘情绪电荷’，会泄露出一小部分，沾染到使用者的身上。”
“这笔账，那些罗马人，迟早会跟你们算的。”
说完这句话，马可尼的声音，就突兀地，消失了。
耳机里，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静电的白噪音。
A.U.R.A.系统的界面上，显示着“连接中断”。
陈默和夏晓薇，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夏晓薇才指了指自己的手，声音有些发颤。
“陈默老师……你看。”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夏晓薇那只刚才一直按着剑柄的手，手心处，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像是烙印一样的……鹰状徽记。
那是古罗马军团的标志。
连接中断后，地下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是一种比刚才的紧张对峙，更让人心慌的寂静。
陈默摘下耳机，感觉自己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他看着那台已经恢复了待机画面的电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刚才不是在做一期节目。
而是在……与魔鬼交易。
不，比魔鬼更麻烦。
魔鬼想要的，通常只是你的灵魂。而那个叫马可尼的家伙，他想要的，是整个宇宙的说明书。
“……他的账单，会跟我们算？”
夏晓薇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手心上，那个淡淡的、鹰状的徽记。
那枚徽记，并不像一个真正的烙印那样，有灼烧的痕迹。它更像……一个用褪色的墨水，画上去的纹身。颜色很浅，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但它就在那里。
一个来自两千年前的、不请自来的“签名”。
陈默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想要碰一下那个徽记，但指尖在离她皮肤还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他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传染”。
“有感觉吗？”他问。
“……没什么感觉。”夏晓薇摇了摇头，“不痛，不痒。就是……有点凉。”
她试着用另一只手，去搓那个徽记，但徽记的颜色，没有任何变化。它仿佛已经成了她皮肤的一部分。
“这……这怎么办？”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洗得掉吗？会不会……明天早上起来，我就变成一个罗马士兵了？”
“别胡说。”陈默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但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马可尼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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