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薇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最后一行测试数据，闻声抬起头，眨了眨眼，仿佛大脑需要几秒钟，才能从那些复杂的频率和图谱中，切换回人类的基本需求频道。
“哦，”她应了一声，然后也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是……饿了。”
陈默站起身，走到那个被他们当成茶水间的角落。打开小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罐上次林岚留下来的、他叫不出牌子的苏打水。储物柜里倒是有几包速食拉面，包装上印着一个表情夸张的卡通小猪。
“拉面？”他举起一包，晃了晃。
“不要。”夏晓薇的回答，干脆得像切断信号。她从椅子上滑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一阵细微的、令人满足的轻响。“连续工作超过八小时，大脑消耗的热量，相当于慢跑一个半小时。我们需要更……实在的东西。比如，披萨。”
陈默拿着那包拉面，愣了一下。
“披萨？”他问，“在这里？我们怎么点？地址写什么？‘XX路地下三层，现实稳定协议局，麻烦从通风管道C口送进来’？”
“唔……”夏晓薇被问住了。她环顾四周，这间由防空洞改造而成的安全屋，除了厚重的金属门和头顶上复杂的管线，没有任何能与外界产生物理连接的迹象。她泄了气，重新坐回椅子上，“好吧，拉面就拉面。”
她语气里的那点失落，像一根看不见的小刺。
陈默没说话。他把拉面放回柜子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然后拨通了林岚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什么事？”林岚的声音，永远像结着一层薄冰。
“我们要点外卖。”陈默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概五秒钟。陈默甚至能想象出，林岚此刻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毛微微挑起的模样。
“……什么？”
“披萨。”陈默言简意赅，“一个夏威夷，一个超级至尊。双拼。大号的。再加两份烤翅，一瓶可乐。”
夏晓薇在一旁，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张成了“O”型，她看着陈默，像在看一个敢于向神明索要零花钱的凡人。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更长。
“地址。”林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就送到你们协议局的大门口吧。会有人出来拿的，对吧？”
“……半小时。”林岚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默把手机揣回兜里，冲夏晓薇摊了摊手，一副“搞定了”的表情。
夏晓薇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居然让林组长……去帮你拿外卖？”
“有问题吗？”陈默一脸坦然，“她是我们的联络官。保障后勤，也是联络官的职责之一。再说了，我们是在为她工作，不是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夏晓薇看着他，忽然觉得，陈默这个人，有时候的脑回路，确实清奇得让人佩服。他身上有种奇特的、混杂着老派文人的固执和街头混混的无赖的气质。
半小时后，安全屋厚重的金属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方形的窗口弹开，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把两个温热的披萨盒子和一袋食物，从窗口递了进来。
全程，一句话都没有。
夏晓薇手脚麻利地接过来，窗口立刻关闭、锁死。
她打开披萨盒，浓郁的芝士和烤肉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将那些属于历史的、冰冷的、非人的气息，冲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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