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很想瓦力。
想念它柔软的毛，想念它踩在自己胸口时那恰到好处的重量，想念它那双永远带着一丝鄙夷、却又无比清澈的眼睛。
在这座位于伦敦地下深处的、比金库还坚固的堡垒里，陈默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乡愁。
陈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在这个没有窗户、恒温恒湿的地下堡垒里，时间变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他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丝来自外部工作区的、幽蓝色的微光。
他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壁灯。暖黄色的光线，驱散了些许冰冷的科技感。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伦敦当地时间，早上七点。
他睡了将近十个小时。
没有做梦。这很难得。或许是身体的疲惫，终于压倒了精神上的紧绷。
他站起来, 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比昨天好了一些，但眼神里依旧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倦意。他换上协议局准备的干净T恤和长裤，衣服是纯棉的，很合身，但没有标签，像某种统一配发的制服。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外面的直播间里，夏晓薇正蜷缩在播音台旁的一张人体工学椅上，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制服外套，显然是威廉或者那个送餐员留下的。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面前的几块屏幕上，依旧有数据在安静地流动，像一条条无声的瀑布。
陈默的动作放轻了些。他走到吧台边，看到上面放着一个新的餐盒，旁边还有一张便签。
字迹很清秀，是夏晓薇写的：默哥，我让后勤部送了早餐。三明治和牛奶，在保温盒里。我再分析一会儿数据就去睡。
陈默打开保温盒，里面是两个用油纸包好的三明治，和一瓶温热的牛奶。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是火腿鸡蛋的，味道很普通，但胃里有了东西，感觉踏实了不少。
他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走到播音台前，看着那些屏幕。
屏幕上，是无数条被拆解成基础代码的音频信号。大部分是绿色的，代表安全。但其中，夹杂着一些被标记成黄色的数据段，还有极少数几条，是刺眼的红色。
夏晓薇在这些红色数据段旁边，做了详细的标注。
疑似“收听者”模因污染残留。
特征：非线性谐波，具有极强的自我复制和伪装能力。
已隔离。
陈默看着那些复杂的图表和代码，感觉像在看天书。他唯一能看懂的，是夏晓薇在屏幕右下角建的一个文档，标题是：《关于如何钓到一条更狡猾的鱼，并防止鱼线被咬断的技术性报告（初稿）》。
他没来由地，想笑一下。但嘴角扯了扯，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了夏晓薇的身上。她的身体在接触到衣物时，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下来，睡得更沉了。
做完这一切，陈默坐到了播音台的另一边。他看着面前那台被众星捧月的A.U.R.A.系统，沉默了片刻。
他伸出手，戴上了监听耳机。
然后，他做了一件夏晓薇醒着时，绝不会允许他做的事。
他按下了A.U.R.A.系统旁边，一个独立的、标着模拟运行的按钮。
这是协议局的技术人员，新加装的功能。用威廉的话说，这是一个“安全的沙盒”，可以在不真正连接灵界的情况下，对A.U.R.A.系统进行调试和模拟。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5410316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