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独立的供电模块，内置了法拉第笼。也就是说，就算整个‘渡鸦之巢’被EMP攻击，咱们的A.U.R.A.也不会断电。他们……他们是把它当成核弹发射钮在保护啊。”
她说话的语气里，那种属于技术宅的兴奋，冲淡了之前残余的悲伤。她找到了能让自己重新站稳脚跟的东西，那就是她熟悉的、由逻辑和代码构成的世界。
陈默看着她，没说话。
他转身，打量这个新的“工作室”，或者说，“堡垒”。
威廉没说谎。房间深处，有一扇磨砂玻璃门，推开后是一个小小的生活区。一张床，床单是灰色的，叠得像块豆腐干。一个独立的卫生间，里面的毛巾、牙刷、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全是没拆封的。马桶旁边的卷纸，纸边都细心地折成了一个三角形。
所有的一切，都透露出一种井井有条的、没有人情味的体贴。
陈默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血丝。镜子里的背景，是光洁的白色瓷砖，干净得能映出人影。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那个堆满杂物、墙皮剥落、水管时不时会漏水的旧公寓，其实也挺好的。
至少，那里的每一处混乱，都是他自己制造的。
他关上水，回到外面的直播间。夏晓薇已经坐在了播音台后的主位上，戴着一副看起来就很专业的监听耳机，正在调试着什么。屏幕上，各种数据流像瀑布一样滚过。
她看起来，比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自己，要专业多了。
“我把咱们以前节目的录音导进来了，”夏晓薇头也不抬地说，“正在用这边的系统做回溯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收听者’信号的残留痕迹。这里的处理器速度，比我那台笔记本快了大概……几百倍吧。”
陈默“嗯”了一声，走到吧台边。那套威士忌酒具在灯光下闪着光，像个精致的陷阱。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咖啡机，给自己煮了一杯最普通的美式。
咖啡的苦涩，让他感觉稍微真实了一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嘀”的一声轻响。
两人同时警觉地抬起头。
那扇沉重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一个穿着和威廉同样黑色制服、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年轻人，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
他一言不发，将餐车上的两个保温的铝箔餐盒，和一个长条形的、上了锁的黑色手提箱，放在了吧台上。然后，他对着陈幕和夏晓薇，微微鞠了一躬，转身，推着空餐车离开。
门，再次合拢。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那个年轻人，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房间里，多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吃饭吧。”陈默打开了其中一个餐盒。
是黑椒牛柳和米饭。另一个是番茄炒蛋。很家常的菜式，但香气很足，还带着锅气。
夏晓薇摘下耳机，走了过来，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地叫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先吃。”陈默把那盒番茄炒蛋推到她面前。
两人就这么站在吧台边，沉默地吃着东西。没有餐桌，没有客套，像两个在陌生环境里，努力抱团取暖的工兵。
“这个番茄炒蛋……”夏晓薇小声说，“还挺有锅气的。”
“嗯。”陈默应了一声，“牛肉也还行。”
他知道，他们都在刻意回避谈论那个黑色的手提箱。那东西，就像房间里的一头大象，安静地卧在那里，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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