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一条，我个人同意。我会立刻安排，送夏晓薇小姐回‘渡鸦之巢’，并派专人保护。后续的行动，她可以作为后方技术支持，不必再进入现场。”
“第二条，也可以。协议局有一些……制式的、非致命性的防御装备，可以提供给你。虽然，我并不认为，那些东西对那个‘收听者’能起多大作用。但至少，能让你有点心理安慰。”
“至于第三条……”威廉的脸上，露出了自他们见面以来，第一个真诚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微笑。
“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你保证。”他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亲自去中国，接那只叫瓦力的猫过来。它会在我的庄园里，度过一个……非常愉快的、被小鱼干和壁炉宠坏的晚年。”
陈默的心，莫名地，松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夏晓薇。
女孩正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地，大颗大颗地，砸在了她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心里叹了口气，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哭什么。”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和了一些，“跟生离死别似的。我还没死呢。”
夏晓薇一把抢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一通猛擦。
“……我才没哭！”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梗着脖子反驳道，“我这是……被雨呛的！”
陈默看着她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那种阴郁、紧张和不安，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这句不讲道理的、孩子气的反驳，给冲淡了不少。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
雨，好像小了一点。
天空，依旧是那种沉闷的、铅灰色。
但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只是一个在黑夜里守灯的人。
以前，他守着他的电台，守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
现在，他要守的，或许是别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得住。
但他想，至少，他得先把灯，重新点亮。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钓鱼’？”他问威廉。
威廉看了看手表。
“不急。”他说，“鱼饵，也需要休息。而且，在钓鱼之前，我们得先给你准备一根……合适的鱼竿。”
他站起身，将几枚硬币，丢在桌上，算是付了茶钱。
“走吧。”他说，“回‘渡焉之巢’。我让研究部的人，把你的‘工作室’，重新改造一下。”
“至少，得让它看起来，像个……能钓上大鱼的地方。”
回到“渡鸦之巢”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那部老式电梯，载着他们，再次沉入伦敦的地下深处。电梯门打开，一股熟悉的、属于高科技环境的、带着凉意的恒温空气，迎面而来。
但这一次，陈默感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排斥这种味道了。
至少，这里没有那个非人的、黏糊糊的笑声。
夏晓薇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她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红肿得像两个熟透了的桃子。她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深奥花纹。
威廉信守了他的承诺。
他带着他们，穿过那条长长的、由白色合金构成的走廊。但这一次，他没有走向尽头那间刻着渡鸦图案的房间。而是在走廊中段，一扇同样没有任何编号的、更大的金属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工作室’了。”威廉用他的卡片，刷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比他们之前的住所，要大上三倍不止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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