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薇的呼吸，都停滞了。她紧张地看着威廉，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又紧了几分。
威廉没有回避陈默的目光。
“最好的情况，”他慢慢地说，“你的A.U.R.A.系统，会被那个东西‘污染’，或者……直接夺走控制权。”
“最坏的情况……”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不那么……惊悚的措辞。
“……参考一下那份合同上，关于‘物理形态重构’的条款。”他最终，还是用了这种隐晦的方式。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陈默懂了。
他想起林岚在电台大楼里，对抗那个实体化的开膛手杰克时，所使用的那种银白色的、能让灵体“蒸发”的武器。他毫不怀疑，协议局有能力，也有决心，在必要的时候，连同他和那个“收听者”一起，进行“物理清除”。
他就是那个绑着炸药的、一次性的鱼饵。
他沉默了。
他不是英雄，也从来没想过当什么英雄。他只是一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偶尔能买得起一瓶好酒，养活自己和一只猫的、有点过气的电台主持人。
他完全可以拒绝。
他可以把A.tU.R.A.系统往桌上一扔，告诉他们，这破玩意儿谁爱要谁要，老子不干了。大不了，就是被协议局24小时监控起来，当个重点观察对象，过完下半辈子。
至少，那样安全。
他几乎就要这么做了。
但是，他的脑海里，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李老师那张带着点戏谑笑容的脸。
他想起了，在他第一次因为节目收听率垫底，想要放弃的时候，李老师是怎么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小默，咱们做电台的，就像黑夜里的守灯人。可能一晚上，都没一艘船经过。但只要你亮着灯，那些在海上迷航的人，总能看到一点光。哪怕，只有一点点。”
那个“收听者”，那个肮脏的、亵渎的、非人的存在……
它盯上的，不仅仅是他。
它还污染了丘吉尔，干扰了李老师。它像一种病毒，在那个他看不见的世界里，悄无声息地蔓延。
如果他退缩了。
下一次，它会找到谁？
会不会有另一个“陈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打开那个潘多拉的盒子？
他放在桌下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我需要一些……保障。”他抬起头，看着威廉，开口说道。
威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被一种混杂着赞许和沉重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你说。”
“第一，”陈默伸出一根手指，“夏晓薇，必须退出。她只是个实习生，一个技术顾问。她没有义务，陪我一起当鱼饵。”
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夏晓薇，猛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默哥！我……”
“你闭嘴。”陈默没有看她，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语气，生硬，而冰冷，“这是我的事。你回伦敦，或者，回国。协议局得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第二，”他又伸出一根手指，“我需要……武器。我不想在鱼咬钩的时候，手里连根打狗棍都没有。”
“第三，”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出了事……我是说，最坏的那种。我需要协议局，替我照顾好我的猫。它的名字叫瓦力，橘色的，很胖，喜欢吃英国产的那个‘菲力’牌小鱼干。”
他说完这三条，整个服务区，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夏晓薇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威廉看着陈默，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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