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听者。”
陈默把这三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舌尖尝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味道。
那行红色的警告，像一道烧红的烙铁，印在夏晓薇的电脑屏幕上，也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检测到高强度模因污染风险。建议立刻进行物理隔离。
他看见，那个一直靠在门边、像个维修工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他的动作很快，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从腰间的一个工具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加厚版保鲜膜的东西，迅速而熟练地，将那台笔记本电脑整个包裹了起来，连一根数据线都没放过。
威廉·琼斯的脸色，已经没有了半分之前的从容和戏谑。他那张总是挂着一丝微笑的脸，此刻绷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任务结束。”他的声音，低沉而简短，“我们离开这里。”
他转身，第一个走出了木屋。
陈默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软。他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那股阴冷的感觉，还像湿滑的藤蔓一样，缠绕在他的脊背上。他的胃部，一阵阵地紧缩。
“默哥……”夏晓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小脸，白得像一张纸。她伸手想去扶陈默，但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只是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背包带，指节都捏得发白了。
陈默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个雪茄盒上。
盒子，又恢复了沉默。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拿起桌上的耳机和调音台，胡乱地塞进自己的背包。
当他们走出木屋时，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又阴沉了下来。风很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空气里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潮气。
那个维修工，正提着被“保鲜膜”包裹的笔记本电脑，快步走向远处的一辆小型货车。
威廉站在捷豹车旁，正用那部渡鸦手机，低声而快速地说着什么。他的语速很快，陈默只能零星地捕捉到几个词：“……Keter级响应……模因清除小组……是的，立刻。”
他挂断电话，看见陈默和夏晓薇走了过来。
“上车。”他言简意赅地说。
回去的路，比来时要快得多。
威廉开着车，一路沉默。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夏晓薇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看了一眼威廉那张阴沉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陈默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单调的绿色。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个非人的声音，那句直接烙印在他脑子里的“问候”，像一段被病毒感染的音频，在他的意识里，一遍又一遍地，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
他有一种感觉。
自己好像……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
他不是猎人，他只是一个不小心闯进别人狩猎场的、迷路的路人。而现在，那头他连模样都不知道的、真正的猎食者，已经闻到了他的气味。
“收听者”。
李老师临终前的警告，此刻听来，每一个字都像警钟一样，在他的耳边轰鸣。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渡鸦之巢”，而是在伦敦郊外的一个服务区停了下来。
“下车，喝点东西。”威廉熄了火，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疲惫。
服务区里人不多。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卡座坐下。威廉去吧台点了三杯热茶。
茶是普通的立顿红茶包，用纸杯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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