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婆婆的名字！您儿子要娶媳妇，新媳妇进门看见我们十几口乡下人挤进来，锅碗瓢盆堆一院，孩子哭老人闹的，您家的喜事还办不办？"
赵师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赵婶子却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起来："没天理啊！欺负我们老实人！这房子我们住定了，谁敢动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杨秀丽气得发抖，晓兰却弯腰扶起她，转头对赵家夫妇说："赵婶子，您要是真不想搬，我明天就去找街道办和房管局。政府文件都下发了。不然，您儿子工作可就..."
赵师傅猛地站起来，拉了赵婶子一把。赵婶子的哭声戛然而止，盯着晓兰手里那份边角的文件，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晓兰的语气慢慢软下来："我们也不是逼您。这房子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我们只想好好修修，让它像以前那样亮堂起来。您要是有难处，我们可以帮着找房子，家明认识几个搞基建的，打听房源方便。"
赵家夫妇沉默了半晌，赵师傅才闷声说："......月底前，我们搬。"
回家的路上，家朗兴奋地蹦蹦跳跳，说要在葡萄架下搭秋千。
家明握紧晓兰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安心："等修好了，在桂花树下放张石桌，你看书，我给你扇扇子。"
夜深得像块墨玉，晓兰坐在台灯，看着书。"噼啪"的脆响里，她仿佛看见桂花树抽出新芽，金秋时节，细碎的花瓣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带着清冽的香。
期待坐在桂花树下乘凉的那天！
夜校的布告栏前挤满了看榜的学生，九月的阳光将红纸黑字照得发亮。
"第一名，高晓兰。"
周老师的声音像一道清泉流过晓兰的耳畔。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周围同学纷纷转头看她，有人开始鼓掌，她才确信那个排在榜首的名字真的是自己。
"不可能！"王芳尖利的声音刺破嘈杂，"她一个乡下人，才上一个月夜校，怎么可能考第一？"
晓兰转身，看见王芳挤到布告栏前，鲜红的指甲划过榜单，在"李晓兰"三个字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王芳今天穿了件崭新的的确良衬衫，领口别着闪亮的共青团徽章，嘴唇涂得比指甲还红。
"肯定是阅错卷了！"王芳转向周老师，声音发颤，"我要求复查分数！"
周老师推了推眼镜："王芳同学，晓兰的试卷是我亲自批改的。她算术满分，语文只扣了卷面分。"
他转向晓兰，眼中带着赞许，"尤其是那道成本核算应用题，全年级只有她做对了。"
王芳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她猛地推开人群往外跑，却在门口绊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晓兰下意识追上去扶她，却被狠狠甩开。
"少假惺惺的！"王芳眼里噙着泪，"不就是仗着你男人..."
晓兰的手悬在半空，耳边嗡嗡作响。她看着王芳一瘸一拐地跑远，胸口像堵了团棉花。
回家的路上，秋风卷着落叶在她脚边打转，远处传来卖桂花糕的吆喝声，甜腻的香气却让她喉头发紧。
小洋楼交接的日子定在月底最后一天。这天清晨，晓兰特意起了个大早，蒸了一笼桂花糖包。
晓兰把热腾腾的包子塞给他："我去趟学校。"
晨雾中的夜校空无一人。晓兰坐在教室门口的石阶上，看着雾气渐渐散去。当王芳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时，她站了起来。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541017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