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着急，美玲也要干到这个月底的，你和大哥先商量着。钱不够也没关系，我这个名额就是给春燕的，有多少咱先拿多少，不然孩子要吃苦的。”
“他婶子，真是谢谢你啦！”
“嫂子，你跟我还客气啥，当初就是你帮我了一把，不然，我那时候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都是邻居，说这些见外，那些裤子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做的不好的，我返工。”
杨秀丽检查了裤子没有问题，就又拿了15条裤子给她，然后就回家了。
走廊里传来邻居炒菜的滋啦声，谁家的收音机正放着《东方红》。杨秀丽看着母女俩相握的手，忽然觉得这筒子楼的烟火气，比任何地方都要暖人。她知道，这一世不仅要报恩，更要让春燕那双手，将来能抚过崭新的布料，而不是永远攥着沾满泪渍的衣角。
李寡妇攥着那12块钱往集市走，指腹把纸币边缘摩挲得发皱，脚步却比往常轻快了半截。先在粮站称了二十斤大米，布袋往胳膊上一挎，沉甸甸的坠得人心里踏实；又转到肉摊前，盯着那挂得整整齐齐的五花肉看了三趟，才咬着牙让摊主割了块带肥膘的，油纸包着贴在怀里，像揣了团暖烘烘的火。
最后在糖摊前站了足有一袋烟的功夫。玻璃罐里的水果糖裹着透明糖纸，在日头下闪着光，摊主用小铜勺敲着罐子问了三遍“要多少”，她才红着脸说“来两毛钱的”。油纸袋捏在手里，糖块互相碰撞着发出沙沙响，像把日子里少有的甜，都装进了这小小的包里。
傍晚的小屋里飘着肉香时，夕阳正从破了角的窗纸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金晃晃的光。砂锅坐在煤炉上咕嘟着白粥，肉片在稠乎乎的米浆里翻卷，浮起一层浅浅的油花，把柴火的烟味都染得香了。小石头背着洗得发白的布书包回来，刚到院门口就耸起鼻子，小跑到门框边时，鼻尖在木头棱上蹭了蹭，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星子：“妈，今天熬肉粥啦？”
“嗯，妈今天挣着钱了。”李寡妇正往灶膛里添柴，火星子溅出来落在脚边，她笑着抬眼，“可要好好感谢你杨奶奶，是她给了活计，咱娘俩才能吃上这口热乎的。”
肉粥熬得稠稠的，米香混着肉香在小屋里漫开，连墙角堆着的柴火都像沾了几分甜。李寡妇揭开砂锅盖子，从窗台上掐了把早上刚摘的葱花，绿莹莹的碎末撒进粥里，浮在油亮的粥面上，瞬间添了几分活气。她用长柄勺轻轻搅了搅，肉片的油香裹着葱花的清香漫上来，呛得人鼻尖发痒，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熨帖的暖。
“小石头，来端碗。”她喊了一声，眼角的笑纹里还沾着点灶灰，却亮得很。
小石头蹦蹦跳跳跑过来，踮着脚往砂锅里瞅，鼻尖几乎要碰到蒸腾的热气，被烫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舍不得挪开：“妈，闻着比隔壁王奶奶做的还香！王奶奶上次熬肉粥，我在墙根都闻见了，没咱这香。”
他小心翼翼端起自己那碗，粗瓷碗沿烫得手指直哆嗦，却抿着嘴不肯撒手，非要自己稳稳当当地放到桌上，放下时还特意把碗往他妈那边推了推。
李寡妇把另一碗递过来，又从灶台上拿起那包水果糖，撕开油纸角，往他手心里倒了两颗：“先放着，吃完粥再吃，不然该坏了胃口。”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541017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