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0955973" ["articleid"]=> string(7) "5795642"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2章" ["content"]=> string(3524) "
杨秀丽这才看见床上的孩子,小脸虽然还有点白,但呼吸平稳,不像昨天那样蔫蔫的。她心里咯噔一下——昨儿只想着帮衬一把,哪想到这三块钱竟是救急的?她拿起一条裤子,针脚匀得像用尺子量过,忍不住点头:“做得好,比我自己做的强。”
于是她把准备好的12块钱给了李寡妇,“你点一下,昨天给了你3块,这是剩下的12块。”
李寡妇突然红了眼眶,想再说句谢谢,话到嘴边却成了:“杨大姐,您还有多少活儿,都给我吧,我熬夜也能赶出来!”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活儿,是让她们娘俩能站直了过日子的底气。
杨秀丽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年的光景,也是这样,一点盼头就能让人熬住所有的难。她从布包里又拿出二十条布料:“别急,慢慢做,孩子要紧。”
走出李寡妇家,楼梯间飘来淡淡的药味,混着布料的浆洗香。杨秀丽笑了笑,往楼下走——看来这钱没白花,这活儿也没白给。
筒子楼的走廊永远弥漫着饭菜混着煤烟的味道,各家的煤炉在门口摆成一排,铁皮烟筒伸到窗外,把墙熏得黑黄。
杨秀丽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往上走,三楼拐角那扇掉漆的木门就是杨嫂子家,门楣上还挂着去年春节贴的福字,边角已经卷成了波浪形。
她抬手叩门时,指节碰到门板上凸起的木纹,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雪夜。那时陈建国刚被拉去批斗,红卫兵抄家时砸烂了所有家当,她抱着吓得直哭的儿子,看着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女儿,只觉得天塌下来都比那会儿轻快。就是这扇门,在深夜被轻轻推开,杨嫂子裹着满身寒气走进来,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还热乎的玉米面饼子。
“他婶子,孩子饿坏了吧?” 杨嫂子当时的声音压得极低,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似的,“我刚蒸好的,快趁热给娃垫垫。”
后来的日子更难熬。陈建国瘫在床上精神萎靡不振,天天要吃药,儿子在学校被同学骂 “反革命崽子”,女儿的咳嗽总不好。杨秀丽白天给人干零工累死累活,晚上还要回家熬药洗衣,好几次在水池边搓衣服时都累得直打盹,是杨嫂子悄悄把她盆里的衣服捞过去,在昏黄的路灯下帮她捶打。有回她发工钱被人家扣了大半,连买煤的钱都凑不齐,杨嫂子硬是把自家省下来的煤票塞给她,说自家男人单位发了福利。那年头有点儿东西谁家不缺。
“吱呀” 一声门开了,杨嫂子正在踩缝纫机,车裤子。
看见杨秀丽,眼里先亮了亮,又很快蒙上层雾气。走廊里的风灌进来,带着隔壁炒菜的油烟味,杨秀丽忽然想起上一世杨嫂子瞎了眼之后,就是凭着这股气味,摸索着走到自家门口,颤巍巍地塞给她一把炒花生,说是春燕托人带来的,其实春燕那会儿早就没了。
杨嫂子之所以眼瞎,还是因为春燕被她得酒鬼丈夫家暴死了,杨嫂子天天以泪洗面,给哭瞎的,后来还有点神经错乱,一直认为春燕没死。
“他婶子快进来,我正在车最后一件裤子呢,马上就好。” 杨嫂子把她往屋里拉,狭小的屋里摆着两张木板床,中间拉着根绳子,挂着孩子们洗得发白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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