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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棵苗开始的重启
2015年的春分,青屿镇的雨水带着草木的清香,把红土地浇得透湿。陈东蹲在刚平整好的田埂上,手里捧着一株嫩绿的槟榔苗,指尖轻轻拂过它的叶片——叶尖还带着新抽芽的嫩黄,根系裹着湿润的营养土,像个脆弱却倔强的生命。
这是他回来后的第三个月,也是他“二次创业”的起点。
上次回来后,农场的电商生意虽稳,却总觉得少了点根基。直到去年冬天,他去岛外考察,发现优质种苗市场缺口极大——好的槟榔苗能提前一年挂果,沉香苗的成活率更是决定了后期收益的关键。而青屿镇的沙质土和气候,恰恰是培育这类种苗的天然优势。
“东子,这苗真能卖上价?”爸爸蹲在旁边,看着地里整齐排列的营养钵,有点不放心,“去年进这批育种设备花了不少钱,要是砸了……”
“爸,您放心。”陈东把槟榔苗小心地放进挖好的土坑,压实根部,“我找农科院的专家看过了,这品种叫‘青屿1号’,抗病性强,挂果率比普通苗高三成。光周边几个乡镇的订单,就够咱们忙到秋收了。”
他说得笃定,心里却藏着股狠劲。这次不再是冲动,而是经过了三个月的调研、选种、试培育,连销售渠道都提前打通了——以前跑运输时认识的几个老板,早就预定了五千株槟榔苗和两千株沉香苗。
培育种苗是个精细活。温度要控制在25到28度,湿度保持在60%,每天要检查叶片是否有虫害,根系是否腐烂。陈东几乎住在了育苗棚里,搭了张简易的行军床,白天盯着工人浇水施肥,晚上就着台灯研究培育手册,眼睛里常常布满红血丝。
妈妈心疼他,每天送来的饭菜都多加两个鸡蛋,却总被他忘在棚角,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你这孩子,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啊。”妈妈叹着气,给他缝补磨破的袖口。
陈东只是笑:“现在辛苦点,以后就轻松了。”
他没说的是,忙碌是最好的解药。育苗棚里的湿度计、温度计,比任何思绪都更具体;看着种苗一天天抽新叶、长新根,比任何回忆都更让人踏实。
半年后,第一批槟榔苗长到了半米高,叶片舒展,根系健壮,像一排排挺拔的小士兵。收购商来看货时,当场拍板:“就这品质,每株再加五块!”
拉苗的货车从育苗棚门口排到了镇口,工人们忙着起苗、打包、装车,脸上的汗珠混着泥土,笑得却比谁都灿烂。陈东站在棚边,看着货车扬起的尘土,心里算了笔账——这批苗卖完,除去成本,纯利润能有八十万。加上之前的积蓄,离“百万身家”的门槛,只差一步了。
“东哥,成了!”狗剩跑过来,手里拿着刚结的账单,笑得露出两排白牙,“咱这‘青屿种苗’的牌子,算是打响了!”
陈东接过账单,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这份失而复得的掌控感——靠自己的双手,在熟悉的土地上,重新站稳脚跟的感觉。
二、雨夜里的敲门声
入秋后的一个雨夜,陈东刚核对完第二批沉香苗的订单,育苗棚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雨下得很大,敲在棚顶的铁皮上,“噼里啪啦”响,几乎盖过了敲门声。他以为是工人来报告苗情,随手拿起手电筒:“来了。”
拉开门的瞬间,陈东愣住了。
安芝站在雨里,头发和衣服全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她手里攥着个帆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嘴唇冻得发紫,看见他时,眼睛猛地睁大了,像受惊的小鹿。
“安芝?”陈东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别着凉了。”
安芝没接毛巾,也没进去,就站在雨里,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落在帆布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陈东心里发紧,赶紧拉了她一把:“先进来再说,淋雨会生病的。”
她这才像回过神,被他拉进棚里。育苗棚里暖烘烘的,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和外面的湿冷完全是两个世界。陈东找了件干净的工装外套递给她:“先穿上吧。”
安芝接过外套,却没穿,只是抱在怀里,低着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鞋尖。棚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棚里的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你……”陈东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东哥,我过得不好。”安芝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陈东心上。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几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陈东的心猛地揪紧了,喉咙发涩:“怎么了?”
“我以为我能放下。”安芝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我以为只要不见你,不想你,就能忘了过去。可我做不到。看到你的育苗棚开起来,看到你在网上直播,看到镇上的人说你又起来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柳燕找过我,说你在外面这几年,身边有过别人。我知道她是骗我的,可我还是会怕。我怕你真的忘了我,怕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没有。”陈东急忙说,声音有点哑,“安芝,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安芝看着他,眼泪掉得更凶了,“你回来这么久,一次都没找过我。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年说分手?”
“不是。”陈东摇摇头,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是怕……怕你不想见我,怕你早就放下了。”
这几年,他不是没想过找她。路过她学校门口时,看到她在集市上买东西时,甚至在梦里,都无数次演练过重逢的场景。可每次话到嘴边,都变成了退缩——他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怕那段裂痕永远无法弥补,更怕听到她真的“放下了”的答案。
“我没放下。”安芝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东哥,我从来没放下过。”
她的头发还湿着,带着雨水的微凉,却烫得陈东心口发慌。他僵了几秒,才慢慢抬起手,紧紧回抱住她,像是要把这几年的空白、思念、犹豫,都揉进这个迟到的拥抱里。
工装外套掉在地上,露出她湿透的衬衫。陈东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委屈,是因为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对不起,安芝,对不起。”他一遍遍地说,声音哽咽,“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
安芝没说话,只是抱着他,哭得更凶了,把这几年的孤单、害怕、思念,都哭进了他的怀里。育苗棚外的雨还在下,棚里的暖灯照着相拥的两人,把影子投在育苗盘上,像一幅被拉长的画。
三、青苗见证的和解
那天晚上,安芝留在了育苗棚的行军床上。陈东在旁边铺了层塑料布,和衣而卧,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一夜无眠。
天快亮时,雨停了。陈东起来查看种苗,发现安芝也醒了,正蹲在育苗盘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沉香苗。
“这就是你说的‘黄金苗’?”她转过头,眼睛还有点肿,却带着笑意。
“嗯,成活率能到90%以上。”陈东走过去,递给她一杯热豆浆,“专家说,这品种的沉香结油快,三年就能采。”
安芝接过豆浆,抿了一口,热气模糊了她的睫毛:“东哥,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陈东看着她,晨光透过棚顶的缝隙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想起初三时她红着脸递笔记的样子,想起高中时她在雨里被欺负时倔强的眼神,想起大学出租屋里她穿着他的衬衫晃悠的模样,想起这几年她独自承受的委屈。
“能。”他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但我们要比以前更好。”
安芝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笑:“好。”
他们没有立刻回到过去的亲密,却像两棵重新扎根的种苗,慢慢靠近。
安芝会在放学后过来,帮着陈东记录种苗的生长数据,给他带自己做的便当;陈东会在送完货后,去学校门口等她下班,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的田埂上,不说太多话,却觉得踏实。
有一次,他们一起给沉香苗浇水,安芝的鞋带松了,陈东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帮她系好。指尖碰到她的脚踝,两人都顿了一下,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彼此的目光,脸上都泛起红晕,像回到了那些暧昧丛生的日子。
“东哥,”安芝小声说,“爷爷的身体好些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好多了,天天念叨你呢。”陈东笑了,“周末去吧,我做你爱吃的糖醋鱼。”
周末那天,安芝拎着水果,跟着陈东走进陈家老院。爷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她,眼睛一下子亮了,挣扎着要起身:“芝芝?是芝芝来了?”
“爷爷,我来看您了。”安芝走过去,扶住他,笑得眉眼弯弯。
妈妈在厨房忙活,偷偷擦了擦眼泪;爸爸蹲在门槛上抽烟,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阳光穿过荔枝树的枝叶,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像从未有过隔阂。
那天的糖醋鱼,安芝吃了满满两大碗。陈东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系统面板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安芝好感度100/100: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彼此身边的提示,像育苗棚里的暖灯,亮得让人安心。
陈东关掉面板,握住安芝放在桌下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点洗碗后的温热,轻轻回握了他一下。
窗外,第二批槟榔苗已经长到了齐腰高,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在为他们鼓掌。陈东知道,过去的伤痕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它们会变成勋章,提醒着彼此珍惜眼前的来之不易。
从一棵青苗开始的新生,不仅是他的事业,更是他们的感情。这片红土地见证了他们的错过、等待、挣扎,如今,终于要见证他们的相守了。
育苗棚的门开着,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涌进来,吹起安芝散落的碎发。陈东看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这才是他重生一世,最想守护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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