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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的刺

2009年深秋,青屿镇的槟榔园飘起了细碎的雨。陈东站在晒谷场的雨棚下,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照片是柳燕托人送来的。背景是县城文化馆的门口,安芝站在台阶上,身边站着个白净的男生,正低头给她递什么东西,安芝微微仰着脸,嘴角带着点笑。男生的手离她的肩膀很近,姿势亲昵得刺眼。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安芝的新同事,叫林浩,追她追得很紧呢。”

陈东的胸口像被塞进一团湿棉花,闷得发疼。他不是不信任安芝,可这张照片像根刺,扎进了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这阵子安芝的电话越来越少,每次接通都匆匆忙忙,说不了几句就说“要忙了”,语气里的疏离像一层薄冰,冻得他心慌。

“东哥,这照片说不定是假的。”狗剩蹲在旁边帮他翻晒槟榔果,看着他脸色不对,忍不住劝道,“柳燕那女人没安好心,指不定是故意挑拨呢。”

陈东没说话,把照片塞进裤兜。裤兜贴着皮肤,那点纸的硬度却像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他想起安芝临走时说的“想自己闯闯”,想起她电话里越来越淡的语气,想起照片里她那抹他许久未见的笑——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另一个男生。

那天晚上,陈东第一次主动给柳燕打了电话。

“照片我看到了。”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柳燕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看到了?陈东,不是我说你,安芝心里早就没你了。你守着这破农场有什么用?人家在县城过得逍遥自在呢。”

“她不是那样的人。”陈东嘴硬,心里却像被虫蛀了似的,空落落的。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柳燕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点诱惑,“今晚我在镇上的旅馆住,你要是想喝酒,我陪你。”

陈东挂了电话,坐在槟榔园的竹棚下,看着雨丝在灯光里斜斜地飘。风里有槟榔果的涩味,混着雨水的潮,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知道柳燕的心思,可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野草一样疯长,推着他往错误的方向走。

凌晨一点,他还是去了镇上的旅馆。

二、失控的边界

柳燕穿着丝质的睡裙开了门,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她没提照片的事,只是给他倒了杯红酒,坐在他身边,语气温柔得像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男人嘛,被女人冷落了,难免会胡思乱想。”

陈东没说话,抓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精像条小蛇,钻进喉咙,烧得他脑子发晕。

“安芝太年轻了,不懂珍惜。”柳燕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指尖微凉,“她不知道,像你这样能赚钱又踏实的男人,有多难得。”

陈东的肩膀僵了一下,没躲开。他想起安芝在电话里说“最近很忙”,想起照片里那个男生的笑脸,想起自己守着农场从早忙到晚,换来的却是越来越远的距离。一股无名火涌上来,烧得他理智全无。

“她是不是觉得,我在镇上就是没出息?”他喃喃自语,眼睛红了。

“她就是不懂事。”柳燕靠得更近了,呼吸喷在他的颈窝,“别想她了,今晚有我陪你。”

那个晚上,雨下得很大,敲打着旅馆的窗户,像在掩盖什么秘密。陈东像被抽走了灵魂,任由柳燕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任由那些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化作失控的沉沦。他知道这是错的,可身体的温度和暂时的麻痹,让他暂时忘了照片里的刺,忘了安芝电话里的冷淡。

第二天清晨,陈东在刺眼的阳光里醒来,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柳燕留了张纸条:“我先回县城了,等你想通了,给我打电话。”

他猛地坐起身,看着自己凌乱的衣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脸,镜子里的人眼神浑浊,下巴上冒出了胡茬,陌生得让他心惊。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回到农场,陈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出门。爸妈以为他累坏了,送来的饭菜放在门口,他动都没动。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两个画面:一个是安芝临走时红着眼睛说“我会想你”,一个是柳燕在旅馆里暧昧的笑。

第四天,他终于想明白了——他不能失去安芝。

他给安芝打了电话,这一次,通了。

“安芝,我想你了,我去看你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安芝低低的声音:“东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东的心猛地一跳,慌忙说:“没有,就是想你了。”

“柳燕给我打电话了。”安芝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她说……她在你那儿住了一晚。”

陈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心湖的涟漪与清醒的岸

安芝挂了电话,坐在文化馆的台阶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柳燕的电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她强装的平静。她说:“安芝,你别傻了,陈东早就跟我在一起了。他说你在县城有人了,还发了照片给我看呢。”

照片?安芝猛地想起那天林浩给她递文件的场景。他刚从外面跑回来,手里的文件沾了点泥,她笑着说了句“慢点跑”,仅此而已。怎么到了柳燕嘴里,就成了“有人了”?

可陈东的沉默,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辩解。他没有否认,没有解释,甚至连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没有。

这段时间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林浩的热情确实让她有过片刻的恍惚,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陈东的冷落让她太孤单。有一次林浩约她去看画展,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去了,却全程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青屿镇的雨和陈东的脸。看完画展,她甚至没让林浩送她回家,自己打了辆车就走了。

她以为自己守住了底线,却没想到,远方的他早已越了界。

“安芝姐,你怎么哭了?”林浩拿着文件夹走过来,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安芝抬起头,看着他关切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我没事,谢谢。”

“是不是因为陈东哥?”林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是柳燕姐找到我,让我多跟你接触接触,说只要能让你跟陈东哥分开,就给我钱。我……”

安芝愣住了,眼泪停在眼眶里。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我没答应她真的追你,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县城挺孤单的,想跟你做个朋友。”林浩的脸有点红,“对不起,安芝姐,我不该瞒着你。”

安芝看着他局促的样子,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她不怪林浩,甚至有点庆幸——至少,她没有真的迈出那一步。她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陈东。

那天下午,安芝买了回青屿镇的车票。她要回去,不是为了原谅,而是为了问个清楚。有些结,必须亲手解开。

四、拉扯的红线

陈东在青屿镇的码头等了整整一天,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安芝背着简单的行李,脸色苍白,眼神却很亮,像雨后洗过的天空。

“你来了。”陈东的声音有点抖。

“嗯。”安芝点点头,“我来问你,柳燕说的,是真的吗?”

陈东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是真的。但我是被她骗了,我看到了你跟林浩的照片,我……”

“所以你就用同样的错误来报复我?”安芝的声音很轻,却像鞭子一样抽在陈东心上。

“不是报复,是我混蛋。”陈东上前一步,想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陈东,我们都错了。”安芝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不该因为你的冷落就对别人动心,哪怕只是一瞬间。你更不该……”

她的话没说完,却让陈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像两只受伤的刺猬,想靠近又怕扎到彼此。安芝回了青屿镇,却没住回原来的出租屋,而是在镇上租了个小房间,找了份代课老师的工作。

陈东每天都会去学校门口等她,有时带一束她喜欢的野菊花,有时带一份刚出锅的糖糕,却总是被她冷淡地推开。

“陈东,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安芝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却还是硬起心肠,“我忘不了你跟柳燕的事,就像你也忘不了我跟林浩的照片一样。”

“我能忘!我真的能忘!”陈东急了,“安芝,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需要时间。”安芝转过身,快步走进学校,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柳燕还不死心,偶尔会打电话来骚扰陈东,甚至跑到农场来闹,都被陈东强硬地赶了出去。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农场里,用忙碌麻痹自己,可夜深人静时,安芝的脸总会浮现在眼前。

系统面板上,安芝好感度70/100:失望与爱意交织,信任的裂痕需要时间弥补的提示,像一道警示灯,亮了很久。

陈东知道,破镜重圆很难,可他不想放弃。他在安芝学校附近开了家小小的书店,取名“芝兰书屋”,里面摆满了她喜欢的诗集和散文。他没告诉她,只是每天坐在书店里,看着她从门口经过,心里默念着:“安芝,等你回来。”

安芝其实知道书店是他开的。有一次她路过,看到他趴在柜台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本她写过批注的诗集。她站在门口看了很久,眼泪无声地滑落,心里的冰山,悄悄融化了一角。

感情的事,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它像青屿镇的红土地,会经历风雨,会生出裂痕,却也总能在拉扯和等待里,慢慢长出新的希望。陈东和安芝的红线,虽然缠上了死结,却终究没有断。只是解开它,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耐心,和更多的勇气。

青屿镇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芝兰书屋”的玻璃窗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或许用不了多久,那扇紧闭的门,就会被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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