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毕业季的十字路口
2009年的夏天，海城大学的毕业典礼刚结束，陈东就带着安芝回了青屿镇。后备箱里塞满了行李，还有两人这四年攒下的奖状和纪念品，一路颠簸，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熟悉的红土地。
“东哥，你真打算回镇上啊？”安芝靠在车窗上，看着路边掠过的槟榔园，语气里带着点犹豫，“你在海城的项目不是做得挺好吗？老师还说要推荐你去腾讯工作呢。”
陈东握着方向盘，笑了笑：“大城市再好，也没有家踏实。你看咱家的荔枝园、鱼塘、槟榔园，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回来能把这些整合起来，搞个生态农场，比在城里打工有奔头。”他侧过头看她，“你不是一直想办个乡村图书馆吗？回来正好可以实现。”
安芝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可是……我姥姥给我在她那边的县城找了个工作，在文化馆当助理，说挺适合我的……”
陈东的手顿了一下，方向盘微微偏了偏：“你要去姥姥家那边？”
“我还没答应呢。”安芝赶紧说，“我就是觉得……老是跟你在一起，好像有点太依赖你了，想自己去闯闯看。”
陈东沉默了。他以为毕业就是两人相守的开始，却没想过安芝会有别的打算。心里有点涩，却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你想试试就去试试。反正距离也不远，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
话虽如此，车厢里的气氛还是变得有点闷。窗外的蝉鸣聒噪，阳光刺眼，陈东却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透不过气。
回到青屿镇，陈东忙着整合家里的产业，注册了“青屿生态农场”的商标，还请了县里的专家来指导，打算搞“种植+养殖+旅游”的模式。每天从早忙到晚，脚不沾地，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想起安芝。
安芝在家里待了半个月，帮着陈东整理农场的资料，却始终没松口说要留下。陈东没催她，只是在她走的那天，开车送她去了车站。
“到了那边给我打电话。”陈东帮她把行李搬下车。
“嗯。”安芝点点头，眼圈有点红，“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车开的时候，安芝从车窗里探出头看他，他站在原地挥手，直到火车变成一个小点。那一刻，陈东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列火车，悄悄改变了。
二、思念滋生的缝隙
安芝去了姥姥家所在的县城，文化馆的工作清闲，每天整理资料、组织活动，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充实。只是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青屿镇的出租屋——陈东做的煎蛋，阳台上的绿萝，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她给陈东打电话，他总是说在忙，要么是在槟榔园看收成，要么是在跟旅游公司谈合作，匆匆说几句就挂了。安芝知道他忙，却还是忍不住失落，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不只是地理上的几百公里。
就在这时，一个叫林浩的男生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林浩是文化馆新来的实习生，比安芝小一岁，长得白净秀气，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像个阳光开朗的小奶狗。他知道安芝是从海城大学毕业的，总缠着她问大学的事，一口一个“安芝姐”，嘴甜得像抹了蜜。
“安芝姐，你看这张海报设计得怎么样？”林浩拿着张活动海报凑到她面前，身上的香水味有点浓，“我觉得颜色太艳了，你帮我改改呗？”
“还行，就是标题有点小。”安芝接过海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赶紧缩了回来。
“安芝姐，周末县城有画展，一起去看呗？我请你。”
“安芝姐，你喜欢吃甜的？我知道有家蛋糕店特别好吃。”
“安芝姐，你一个人住吗？晚上会不会害怕？”
林浩的关心无处不在，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情和直接。安芝一开始是拒绝的，可架不住他天天找借口出现在她面前，加上陈东总是忙得没时间理她，心里的失落像野草一样疯长，渐渐也就默许了他的靠近。
有一次，安芝加班到很晚，外面下起了大雨。她没带伞，正站在文化馆门口发愁，林浩突然撑着伞跑了过来，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却笑得一脸灿烂：“安芝姐，我送你回家吧。”
路上，雨越下越大，伞下的空间很小，林浩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靠，胳膊时不时碰到她的肩膀。安芝心里有点慌，想躲开，却被他按住了胳膊：“安芝姐，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安芝猛地停下脚步，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雨水打在脸上，有点凉，她看着林浩年轻的脸，突然想起了陈东——想起他在巷口保护她的样子，想起他在出租屋里给她揉肚子的温柔，想起他说“永远在一起”时的认真。
“对不起，林浩，我有喜欢的人了。”安芝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以后别这样了。”
林浩愣了一下，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最后还是笑了笑：“对不起，安芝姐，我唐突了。”
那天晚上，安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她差点就动摇了，不是因为喜欢林浩，而是因为太久没见到陈东，心里的思念像潮水一样，差点冲垮了她的理智。她给陈东发了条短信：“东哥，我想你了。”
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收到他的回复：“忙完这阵就去看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安芝的心凉了半截。她不知道，这条短信，是柳燕在陈东的手机上看到的，故意压了很久才让他回复。
三、趁虚而入的纠缠
柳燕是在陈东回青屿镇后不久找上门的。她开着辆红色的小轿车，停在陈东的农场门口，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看起来干练又漂亮。
“陈老板，听说你把农场搞得风生水起啊？”柳燕靠在车门上，笑盈盈地看着他，“我爸想跟你谈谈合作，他现在做槟榔收购，价格绝对公道。”
陈东皱了皱眉，不太想跟她扯上关系，却还是客气地说：“我跟现在的收购商合作得挺好。”
“别急着拒绝啊。”柳燕走近一步，身上的香水味钻进他的鼻子，“我知道你跟安芝闹别扭了，她去了县城，你一个人在这儿，不孤单吗？”
陈东的脸色沉了沉：“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柳燕笑了，“当年要不是她，我们说不定……”
“柳燕！”陈东打断她，“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好，不提过去。”柳燕的眼神变得妩媚起来，“那聊聊现在？我知道你忙，农场缺个帮你打理杂事的人，我可以帮你啊。不要工资，管饭就行。”
陈东想拒绝，可那段时间农场确实缺人手，加上安芝不在身边，心里空落落的，鬼使神差地就点了点头。
柳燕说到做到，真的留在了农场。她帮着记账、接待客户，甚至跟着陈东去地里干活，晒黑了也不抱怨，脸上总带着笑。她从不提安芝，却总在不经意间对他好——他熬夜看资料，她会端来热牛奶；他在地里割伤了手，她会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晚上在农场值班，她会说“怕你一个人害怕”，陪他待到很晚。
陈东不是傻子，知道柳燕的心思。可安芝的冷淡和疏远，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忍不住想找点慰藉。加上柳燕的主动和热情，像一团火，慢慢烧晕了他的理智。
那天晚上，农场举办篝火晚会，招待来体验的游客。大家都喝了点酒，气氛很热烈。柳燕穿着条白色的连衣裙，在火光下跳着舞，眼睛一直看着陈东。晚会结束后，她送陈东回宿舍，走到门口时，突然抱住了他：“陈东，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酒精和心里的烦闷交织在一起，陈东没有推开她。那个晚上，有些东西彻底失控了。
第二天早上，陈东在头痛中醒来，看到身边熟睡的柳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满是懊悔和慌乱。他悄悄起身，走出宿舍，看着初升的太阳，第一次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他想跟柳燕说清楚，可她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在农场里忙前忙后，只是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和占有欲。
四、真相揭开的裂痕
安芝终究还是没等来回看她的陈东。半个月后，她忍不住请假回了青屿镇，想给陈东一个惊喜。可刚到农场门口，就看见柳燕从陈东的宿舍里走出来，穿着他的衬衫，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那一刻，安芝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行李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柳燕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挑衅的笑：“安芝？你回来了。”
安芝没理她，眼睛死死地盯着从宿舍里走出来的陈东。他穿着昨天的衣服，领口敞开着，看到她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东哥……”安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
陈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柳燕抢了先：“是真的。安芝，我跟陈东在一起了。你既然选择了去县城，就该知道，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没了。”
“你闭嘴！”安芝冲着柳燕喊，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看着陈东，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我在县城差点犯错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我每天等你的电话，等你来看我，你却在这里……”
她的话没说完，转身捡起地上的行李，头也不回地跑了。陈东想追上去，却被柳燕死死拉住：“你还要去找她？她心里早就没你了，不然怎么会去县城，怎么会跟那个叫林浩的小子走那么近？”
“你怎么知道林浩？”陈东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像冰，“是你？是你让他去接近安芝的？”
柳燕被他看得有点怕，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是又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她根本就不配你！”
“滚！”陈东吼出一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悔恨，“从我的农场滚出去，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柳燕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愣在原地，看着他疯了一样往镇口跑，想追上去解释，却终究没敢动。
陈东追到镇口，早就没了安芝的影子。他站在老榕树下，看着空荡荡的路，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拿出手机，给安芝打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忙音。
那天之后，安芝换了手机号。陈东去县城找过她，她躲在姥姥家不肯见他。文化馆的人说，她请了长假，好像要去南方打工。
陈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把柳燕赶走了，把农场交给爸妈打理，自己关在出租屋里，一遍遍地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回青屿镇，如果他没有默许柳燕的靠近，如果他能早点去看安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系统面板很久没有亮过了，仿佛也在为他的错误沉默。陈东知道，这次是他错了，错得离谱。安芝心里的那点小差，或许只是思念作祟，可他的背叛，却像一把刀，彻底划破了他们之间那层脆弱的信任。
青屿镇的风，依旧带着槟榔的清香，可陈东闻着，却只剩下苦涩。他和安芝的感情，像这片红土地上的作物，经历了阳光雨露，也遭遇了狂风暴雨，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一个丰收的季节。而那些反反复复的拉扯和伤害，终究在彼此的心上，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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