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站在巨大的玻璃门前，目光像台冰冷的扫描仪，缓缓扫过那一排排灯光下、凝固着永恒笑脸的脸皮。他脸上平静得出奇，甚至带着点……评头论足的劲儿？活像在看个普通画展。
突然，他的目光钉在了靠近门口的一个展格上。
那张脸皮，瞧着特别年轻，顶多二十。眉宇间还留着点没褪干净的少年气，可这会儿也被那永恒的45度笑彻底扭歪了。格子底下的标签屏清清楚楚写着：
标本编号：S-404
来源：男，19，亚裔
采集时间：？？？-？？-？？ ??:??:??
状态：怪胎耗材（错误#404）
备注：脑子有坑污染源，收不回来。独一份儿。高危隔离！
标签上的采集时间全是乱码，状态标着“怪胎耗材”，错误代码赫然是“#404”！备注更是扎眼——“脑子有坑污染源”、“收不回来”、“独一份儿”、“高危隔离”！
江临盯着那张年轻却凝固着诡异笑脸的脸皮，又扫了眼标签上的“错误#404”——这代码他熟，体检单上见过（第16章伏笔）。他嘴角那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极其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在看一面镜子，一面映着某个遥远又扭曲过去的镜子。
“原来……猫在这儿。”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就在这时，精神彻底崩了的徐薇，泪眼模糊地被恐惧驱使着，目光下意识地在那些让她反胃的“展品”上乱扫。她只想确认这里头没有熟人的脸……可当角落里一个展格撞进她模糊的视线时，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中，瞬间僵住了！
那个格子里摆着的脸皮，属于一个中年男人。那张脸就算被剥下来、凝固着怪笑，徐薇也绝不会认错——是张海！是跟他们一起进副本，头一晚因为脸抽筋笑不出来，被护工拖进地下室的队友！（第6章伏笔）
“张…张叔？！”徐薇嗓子眼挤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手指哆嗦着指向那个格子，“是张叔！那是张叔的脸！！！”
她这声尖叫，像火星子溅进了油锅，瞬间点爆了陈航那根绷到极限的神经！
“脸！全是脸！”陈航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瞪着展柜里张海那张凝固的笑脸，又猛地转向玻璃门前江临那笔挺、好像事不关己的背影，一个被恐惧和绝望拧巴出来的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是他！全他妈是他害的！”陈航像条疯狗似的嚎叫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指着江临，“要不是他手贱撕了规则！要不是他到处捅娄子！张叔不会死！咱们也不会被拖到这鬼地方看这些…这些鬼玩意儿！是他！就他妈是这个疯子害的！”
那声音里塞满了怨毒和甩锅的疯狂，在冰冷空旷的标本室里嗡嗡回荡。
护士长那黑洞洞、合不拢的嘴似乎咧得更诡异了（如果那还能叫咧嘴），凸出的眼球转向失控的陈航，又“看”向江临，喉咙里“嗬嗬”作响，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李锋脸色铁青，他瞥了眼展柜里张海的脸，又看看疯狗似的陈航，最后盯住江临。他没吭声，但攥消防斧的手，指节捏得更紧了，眼神里翻腾着复杂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标本室里的空气瞬间绷紧了，危险又微妙。冰冷的展柜里，无数张凝固的笑脸无声地“看”着这一切，像一群荒诞的观众。
江临慢慢转过身。
他没看发疯的陈航，没看警惕的李锋，也没看崩溃的徐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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