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它们动了！
不是走！
不是跑！
是…蹦！
跟设定好程序的提线木偶似的，跟被电打了的僵尸军团似的！
所有的尸体，同时抬起僵硬的右腿，带着冰碴子和死气，狠狠跺向冰冷的不锈钢地面！
咚！！！！
一声闷得能把心脏震碎的巨响！整个停尸房的地面都晃了三晃！
紧接着，左腿抬起！再次狠狠跺下！
咚！！！！
然后是右腿！左腿！右腿！左腿！
咚！咚！咚！咚！咚！咚！咚！
僵硬！顿挫！齐刷刷的！透着一股子非人的、让人灵魂出窍的狠劲儿！
它们在跳舞！
跳一种由无数冰冷尸体组成的、场面大得吓死人的、整齐划一的——
踢！踏！舞！
每跺一脚，都带着冰屑和寒气乱飞！每踩一下，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停尸房变成了个巨大的、用死亡和冰碴子堆起来的恐怖舞池！上千具尸体排的方阵，在破磁带放的蹩脚冷笑话背景音里，玩命地踩着冰凉的金属地板！动作又僵又硬、贼整齐，透着一股子毁灭性的力量感和顶了天的荒诞劲儿！
轰隆隆隆——！！！
声音汇成海啸，撞着停尸房的墙，也狠狠砸在门口四人（主要是仨）那脆弱的神经上！
“呃啊——！”陈航发出一声不像人的惨叫，俩眼一翻白，直接挺了。
“不…不…”徐薇瘫地上，抖得跟触电似的，眼泪鼻涕糊一脸，精神眼瞅着就要崩。
就连还算撑得住的李锋，这会儿脸也白得跟纸似的，拎消防斧的手耷拉下来，眼神发直，好像被眼前这超出理解范畴的恐怖景象彻底干懵了。
只有江临。
他站在狂乱的死亡踢踏舞风暴最前头，站在震得人耳膜疼的轰鸣和破磁带放的冷笑话噪音里。
寒气吹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单薄的病号服，冰冷的光把他挺直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脸上，没一点害怕。
只有一种冻住了似的专注，一种冰冷的审视。
他的目光，穿透了疯狂蹦跶的尸体方阵，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噪音，死死钉在停尸房最深处，那片被尸体影子吞没的墙壁上。
在惨白灯光的照射下，在那面巨大的、结着厚厚冰霜的金属墙上——
无数个青白色的、带着冰碴子的、属于尸体的手印子，正用一种肉眼能看清的速度，在冰霜盖着的墙面上，疯狂地拍打、涂抹、堆叠！
手印乱七八糟，却又带着股子疯狂的指向性！
它们在冰墙上糊弄、勾勒！
青白的冰碴子混着尸体皮上残留的、早就冻硬了的暗红色污迹（没准是血？），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硬生生“写”出了点啥！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尸体手印拼出来的、歪歪扭扭却扎眼得要命的图案，正在冰墙上飞快地成形！
那图案的轮廓越来越清楚…
赫然是——
两个巨大的、血呼啦的（用冰碴子和污迹弄的）汉字：
**江！临！**
他的名字！
由停尸房里上千具发疯跳踢踏舞的尸体，用它们冰凉的爪子，在冰霜糊住的墙上，硬生生拍出来、抹出来的！
冰冷！邪门！塞满了最深的恶意和最荒诞的宣告！
江临盯着墙上那巨大的、尸体手印拼成的自己名字，瞳孔深处，那冰封似的专注终于裂了条缝。
换上的，是一种…恍然大悟的冰冷笑意。
那笑在他脏兮兮的脸上慢慢漾开，像冰层底下开出的黑花。
“原来这么回事儿…”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在震得地动山摇的死亡踢踏舞和破磁带噪音里，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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