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贵气天成。
偷偷抬了眼，看见皇太子殿下闭目深思，眉眼之间凛冽乍生，服侍周缙换衣的宫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摆手挥退近身伺候的人，周缙思索着先传朝食，还是翻阅一番备下的经文，便听到苏文在外通禀：“殿下，太子妃娘娘的侍女刚请了太医！”
此次东宫外出祈福，要住最少三天呢，景宁帝如何放心好大儿孤身在外？
除了明面上的一应侍从，光是照顾周缙生活起居的，另有上百人，只是不同周缙一起出行，而是由着禁卫直接送到了皇觉寺中。
其中自然也有太医。
若不是周缙推拒，他们出行的队伍人数还得翻三番。
景宁帝让带的人都被安排在隔壁几处院落中。
那边素环刚让吩咐了人去请太医，这边周缙便得了消息。
且周缙离得近，去请太医的人甚至还没到隔壁院门口，周缙已然到了徐嘉乐所在的厢房门外。
“太子妃如何？”
素环恭谨道：“回殿下，娘娘昨夜惊梦，晨起略有不适，此时尚未起身。”
“惊梦？”周缙皱着眉听了几句，倏尔微愣，猛地想到了自己昨夜和慧远大师的夜谈。
除却观象卜卦，大半时间里，其实是慧远大师持先人舍利，为周缙诵经祈福，安神定念。
再问了徐嘉乐夜半惊梦的时辰，恰好对得上。
周缙的心底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猜度。
待见到了徐嘉乐当面，那模糊不清的揣测，犹如秋叶下坠，踏踏实实地落了地。
徐嘉乐做了半宿的噩梦，着实没睡好。
本想着稍缓缓，收拾齐整便去后殿祈福，谁曾想才要坐起身，便头痛欲裂。
见徐嘉乐面色苍白如纸，随身侍候的素环与素衣更是焦急万分，纵使徐嘉乐本意勿要惊动旁人，也劝着她暂歇，等太医看过再行。
徐嘉乐喘了口气，没等到太医入内，倒先听见了门外的细碎声响。
未几，门扉轻启，晨间的清新气息豁然而入。
靠着引枕，徐嘉乐微微抬眸，看见了周缙龙行虎步地来至自己床前。
她明明容色苍白，气息微喘着，却还对周缙露出了笑颜，声却轻：“殿下圣安，我身体不适，容我失仪。”
周缙摇头，一撩袍子，便坐在了她身侧，凤眸如星子，照见了她面上的微毫变幻。
“都去外间守着。”周缙先看向了守在室内的徐嘉乐的贴身婢女。
素环几人并非不知主家的外向婢，闻言，便看向了徐嘉乐，等她吩咐。
徐嘉乐缓了口气，倒也好奇周缙为何如此作色，便轻点臻首，峨眉浅簇。
“去吧，等太医来了，教稍等片刻。”
素环几人便应下，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门扉虚掩，窗却支着，室内仍有浅淡的光影浮动。
“殿下，可是有何事要说？”徐嘉乐松懈了后腰，微仰首，眼眸中有着一丝好奇。
半挽的青丝拢在她耳边，浓密如云，教周缙觉得她的脸好似只有巴掌大。
面容微丰，体态轻庾。
下意识闭了闭目，散去脑海中无数旖旎春色，周缙凝视着徐嘉乐的眼眸，单刀直入：“阿乐，昨夜你梦见了什么？”
“梦见……”骤然被问到，徐嘉乐惊愕一瞬，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自己在那一日挣扎求存的模样。
梦之所以为梦，便是毫无章法。
夜半三更天，徐嘉乐梦见了前世惨死的自己。
当真被魇住了似的，一整晚里 ，徐嘉乐就留在了那一日，反反复复地，死了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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