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0912309" ["articleid"]=> string(7) "5787384" ["chaptername"]=> string(7) "第1章" ["content"]=> string(2559) "茭白,如小家碧玉,温润、甜美。

单独成菜,清新可人;与荤菜搭配,又落落大方,总能取他菜之长,丰美自己,叫食者念念不忘。

苏州人把茭白唤作“水八仙”里的头牌,它不像芡实那样矜贵,也不像莼菜那样娇怯,它生在城郭水网,长在寻常阡陌,却自有一份“出淤泥而不染”的皎皎。

我生在胥江之畔,童年的第一声吴侬软语,不是“姆妈”,而是外婆抱着我拍篾席时唱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吃点啥小菜,茭白炒虾,田鸡踏杀老鸦……”软糯的童音落在青石板上,像雨点落在河面,一圈圈漾开,便漾出了我对苏州的终生印象:白墙黑瓦、乌篷船、以及一盘雪白脆嫩的茭白。

夏秋之际,是茭白最美的辰光。

剥去青鞘,露出玉体,洁白光亮,脆嫩甘美。

苏州人拿它炒虾仁、炒鸡蛋、炒肉丝,或干脆油焖。

无论哪一种,上桌必先闻一股清甜的水气,像雨后荷叶滚动的露珠,顷刻间就把五脏六腑洗了一遍。

我最拿手的,是把它切成滚刀块——苏州人亦叫“缠刀块”。

斜刀下去,略略一转,玉块成棱,棱角吸味。

酱油少许,糖少许,火功却要“狠”——大火封汁,小火焖香。

临出锅前撒一撮葱花,碧青与雪白一相逢,便是人间清欢。

茭白天生“喜轧荤道”。

与肉同炒,可解肥腻;与鸡为伍,可增鲜腴;若与太湖白虾搭档,则堪称“顶配”。

虾子茭白,一口下去,虾脑迸浆,茭白脆甜,整个夏天的风物便都在舌尖了。

诗人说它似玉,苏帮厨师便在这块玉上精雕细琢。

有人能把它雕成白兰花,瓣瓣分明;有人能把它削成月季花,层层绽放。

冷盘里,它是玉雕;热菜中,它是琼脂;点缀间,它又是点睛。

一刀一划,尽显苏工神韵。

而我今天要写的,不独是茭白的滋味,更是它牵连的两段人生:一段在1975年的田埂,一段在2024年的机舱。

中间隔了四十九年,却隔着一桌油焖茭白,就可以把往事与来日,一并端上舌尖。

第一章,1975·拔河边的甜(一)夏收七月的太阳像烧红的铁,悬在头顶。

我们十几个知青,在吴县东太湖圩田里割稻。

稻芒扎胳膊,汗水腌伤口,疼得人直抽冷" ["create_time"]=> string(10) "17539559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