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硕抱着林夏，用自己残破的身躯作为最后的屏障。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自己的肉体，甚至自己赖以自傲的思维，都在这股毁灭性的“格式化”指令面前，开始出现“乱码”的迹象。他的记忆在闪烁，他的灵力在消散。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降！
警告！‘归一’终端检测到不可抗拒的‘系统级’删除指令！
系统建议：宿主，下辈子……换个专业吧。
史莱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绝望。
然而，就在这濒临彻底“删除”的最后一刻，关硕那双赤红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颗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的血色光球。他的大脑，在即将崩溃的边缘，爆发出了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的思维火花。
他想通了。
“不……你错了，陈默。”关硕的声音，在轰鸣的能量风暴中，竟奇迹般地保持着清晰与冷静，“你这不叫‘删除’，你这叫……‘强制关机’。”
他猛地将自己仅剩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神魂之力，全部灌入了手中的“归一”终端。他没有去构建任何防御阵法，因为他知道，任何防御都是徒劳的。
他要做一件更疯狂，也更符合他程序员本性的事。
“归一！”他在心中怒吼，“放弃所有防御！将所有算力，全部投入到‘协议分析’模块！给我……给我把这颗‘炸弹’的源码，实时反编译出来！”
他要在这颗炸弹爆炸的0.01秒内，读懂它的工作原理！
指令收到！正在对目标‘生命核心’进行实时逆向工程……
警告！算力过载1200%！‘归一’终端核心晶片出现物理性裂痕！
分析开始……
一瞬间，在那毁灭性的血色洪流中，关硕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幅他永生难忘的“代码图”。
那不是由0和1构成的，而是由成千上万个、正在痛苦挣扎的、微弱的灵魂光点构成的！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被陈默抽走了一丝生命力的普通人。他们被陈默用一种冰冷的、高效的“算法”，强行捆绑、压缩、扭曲成一个整体，被迫输出着自己的生命力。
他们是这颗炸弹的燃料，也是这颗炸弹的囚徒。
陈默在用他们的绝望，来执行自己的“完美逻辑”。
“我明白了……”关硕的嘴角，咧开一个惨烈的笑容，“陈默，你这颗炸弹，不是一个‘单核处理器’，它是一个由成千上万个‘终端’组成的……‘分布式网络’！”
“而你，只是这个网络的‘管理员’，你并没有真正地‘拥有’他们！”
一个惊世骇俗的、足以被称为“异端”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既然是网络，那就可以被劫持！既然有终端，那就可以被唤醒！
“归一！”关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下达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一道指令，“切换至‘广播’模式！以我自身的神魂为‘信号塔’，将我接下来要说的‘信息’，注入到这个‘生命力网络’的每一个‘节点’！”
他没有去对抗那股毁灭性的能量，而是选择了……与构成这股能量的每一个灵魂，进行直接的对话！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通过“归一”终端的转化，不再是物理的声波，而是一段充满了人世间最温暖、最质朴情感的“数据包”，精准地发送给了那成千上万个痛苦的灵魂。
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整个世界的轰鸣。
他说：
“上班的，老板喊你下班了，你老婆孩子在家做好饭等你。”
“上学的，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你同桌在校门口等你一起去吃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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