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的长相和声音其实跟宋照棠妈妈没有一丁点儿的相似之处。
但年纪相仿，又恰逢宋照棠现在咳个不停，耳朵像蒙上了一层膜，听什么都变得朦胧。
于是这唯一沾边的点，也就被放大到了全部。
眼眶酸涩到了极致，她同寻求母兽庇佑的小兽一般，抓着方嬷嬷的衣摆直往人怀里钻，嘴里颠来倒去地喊着：
“妈妈......阿娘......”
方嬷嬷和周明隐都沉默了。
两人都知道原身的身世，以为宋照棠在想念逝世已久的宋夫人。
方嬷嬷心一软，没有为了守规矩推开她，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揽住了她。
“别怕，别怕......”
周明隐揉了揉眉心，一时有些后悔刚才干嘛要多说那句。
她临近及笄之年失去双亲，寄人篱下守孝三年，过得不好，嫁给他时也不过二九之年，还小呢。
遑论她还是个体弱多病的身躯，进宫一遭就又病倒，他跟她计较什么......
看了眼手中半湿的手帕，周明隐走去一旁倒了杯温水过来。
哭了这么久，掉了那么多的眼泪，得补回来才行。
方嬷嬷见了，拍了拍宋照棠的肩膀。
“娘子嗓子都哑了，喝些水吧。”
宋照棠被扶起来，仍有些抽噎，泪眼盈盈地看着拿着杯子的周明隐，瘪了瘪嘴。
可她大哭了一通，火气随之发泄了不少，再加上口中确实干渴，也就暂时放下了对那句“胡搅蛮缠”的介怀，勉为其难地打算接受这杯水。
然而那股心气下去了，她也再次提不起劲来，软绵绵的全靠方嬷嬷支撑。
要接杯子的时候，手更是抖得肉眼可见。
周明隐哪里敢就这么把杯子递给她。
真塞给她了，说不定一口没喝上就能摔了。
他瞥了眼方嬷嬷。
从来行事周到的人，这会儿却对宋照棠的状况视而不见，没有要接过来给主子喂水的样子。
方嬷嬷的想法，周明隐多少能猜到。
无非是想让他亲自来，借此缓和他和她方才起的争执。
“给我呀。”
宋照棠本就没什么力气，举着手半天也不见周明隐把水递过来，忍不住催促。
看他的眼神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这水该不会不是给她的吧......？
他在耍她不成？
她如今可没有能力兼顾表情管理，心里在想什么，面上都带出了一二，让人一眼就能看懂。
周明隐啼笑皆非，也没说什么，只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她的手。
就一根手指头，落在宋照棠手上，却好像有千钧之力。
那一刹她仿佛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举起来的手臂一下就掉了下来，“啪嗒”一声砸在自己腿上。
给她砸懵了。
“就你这样，还有自己拿杯子喝水的力气？”周明隐口吻平淡地陈述事实。
宋照棠：“......”
他是不是在阴阳她？
讨厌鬼！
她正要扭头让方嬷嬷帮她，周明隐已经坐到了她身边。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拿着杯子就凑到了她嘴边。
她条件反射地启唇，然后——
清晰的碰撞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
周明隐一愣。
宋照棠泪眼花花地后仰着脑袋，捂住了嘴。
她的牙......！
欺、欺人太甚！
先是差点儿把她拍进床板里，又狠狠蹂躏了一番她的脸，现在还拿杯子撞她的牙！
看在他是男主的份上，她可以放他一马，也可以放他两马......
但她可不是放马的！
宋照棠一把抓过周明隐还没收回去的手，低头就是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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