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0827739" ["articleid"]=> string(7) "5767837" ["chaptername"]=> string(7) "第9章" ["content"]=> string(10960) "
林砚坐在竹楼的窗边,看着药圣给楚轻晚施针。楚轻晚躺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燃血术的反噬比想象中更重,她的经脉像是被烈火燎过,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药圣说,至少要静养三个月才能下床。
“这丫头的青囊血脉倒是纯净。”药圣拔下最后一根金针,捻着胡须叹气,“可惜啊,燃血术伤了根本,以后怕是不能再用强了。”
林砚的心揪了一下,接过药圣递来的药碗,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凉,送到楚轻晚嘴边。“慢点喝,有点烫。”
楚轻晚眨了眨眼,乖乖地张开嘴,药汁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她却没像以前那样皱眉——因为林砚的指尖擦过她的唇角时,带着沉水剑的微凉,竟压过了药苦。
“墨先生呢?”她含糊地问,眼睛瞟向门口。
“在谷外接待江湖各派的人。”林砚放下药碗,替她掖了掖被角,“焚天炉毁了,萧无妄死了,魏屠也没了,少林、武当那些门派都想来道谢,被墨先生拦住了,说你需要静养。”
楚轻晚笑了笑,眼角弯成月牙:“他们哪里是来道谢,是来探玄铁令的下落吧?”
林砚没否认。苏念已经把三块玄铁令交给了墨先生,墨先生说暂时由百晓堂保管,等风波平息了再做打算——这其实是怕各派为了玄铁令再起纷争。毕竟,那是能毁天工坊、也能铸神兵的钥匙,江湖人谁不眼热?
“对了,”楚轻晚忽然想起什么,抓住林砚的手,“念念说,她爹……苏师叔可能没死。”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他一直没敢问苏念,怕小姑娘伤心,没想到她竟带来了消息。“她怎么说?”
“念念说,在火山溶洞里,她躲进密道前,看到一个断臂的身影冲进了焚天炉的余烬里,背影很像苏师叔。”楚轻晚的声音很轻,“她说,那人手里还握着半块剑穗,是她爹的。”
断臂、剑穗……林砚想起苏惊尘空着的左袖,想起石桌上那把刻着“苏”字的断剑。他攥紧了拳头,沉水剑在墙角轻轻震颤,像是在呼应他的心跳——沉水剑认主,也认故人,它一定是感应到了苏惊尘的气息。
“药圣,”林砚看向正在收拾药箱的老者,“火山余烬里的温度,人能活下来吗?”
药圣顿了顿,回头看他:“焚天炉炸了之后,核心温度骤降,加上有玄铁令和青囊金光护着,若是懂龟息功,或许……能撑一时。”他叹了口气,“但那地方邪煞未散,就算活下来,也多半中了余毒,不好找。”
林砚站起身,走到墙角拿起沉水剑。剑身上的霜气比之前更纯净了,暗青色的金属映出他的影子,竟隐隐能看到一丝苏惊尘的轮廓——是沉水剑记下了故人的气息。
“我去找他。”他说。
楚轻晚急忙坐起身,牵动了伤口,疼得皱眉:“你去哪找?火山周围早就被各派的人围住了,镇北王的人也在搜,太危险了!”
“沉水剑能找到他。”林砚抚摸着剑身,“它认苏师叔的气息,跟着剑走,总能找到。”他低头看她,眼里带着歉疚,“等我找到苏师叔,就回来陪你。”
楚轻晚看着他眼底的执拗,像看到了当初冲进火山救她的少年。她知道劝不住,只能从枕下摸出那本青囊派的医书,递给林砚:“这上面有解火山余毒的方子,你带着。还有……”她从发间摸出破瘴簪,塞进他手里,“这个你也带着,能避邪煞。”
林砚接过医书和簪子,指尖触到她的温度,心里暖暖的。他想说些什么,却被药圣打断:“去吧,早去早回。谷里有我,这丫头出不了事。”
林砚最后看了眼榻上的楚轻晚,转身走出竹楼。苏念正在药田边晒药,看到他,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林哥哥,你要去找我爹吗?我跟你一起去!”
“你留在谷里陪楚姐姐。”林砚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找到你爹,就带他来见你。”他从怀里掏出苏惊尘的日记,“这个你拿着,里面有你爹想对你说的话。”
苏念捧着日记,重重地点头:“嗯!我会看好楚姐姐的!”
林砚笑了笑,转身走出忘忧谷。沉水剑在他手中微微发烫,指引着方向——往火山的西北方去,那里是片荒芜的石林,据说曾是青囊派的药圃。
他走后第三日,楚轻晚能勉强下床了。她拄着药圣给的竹杖,走到药田边,看着苏念蹲在地上,一边晒药一边念日记:“……念念今天又长高了,该给她做件新裙子了……”小姑娘念着念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药草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会找到苏师叔的。”楚轻晚走过去,轻轻拍着苏念的背,“沉水剑认主,更认情分,不会骗我们的。”
苏念抬起头,泪眼婆娑:“楚姐姐,我爹是不是坏人?他们都说,他帮镇北王铸炉,是叛徒……”
“不是。”楚轻晚很肯定地说,“你爹是为了保护你,才假装投靠的。他在日记里写着,要毁掉焚天炉,要护着玄铁令,这不是叛徒,是英雄。”
她捡起一片被风吹落的青蒿叶,放在鼻尖轻嗅。青蒿的清苦里,似乎混着沉水剑的霜气,还有林砚临走时的气息——那是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像忘忧谷的药香,淡却绵长。
竹楼的门忽然被推开,墨先生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拿着封信:“有消息了!”
楚轻晚和苏念同时抬头。
“林砚在石林找到了苏惊尘!”墨先生脸上带着笑意,“苏惊尘中了火山余毒,昏迷着,林砚正带着他往忘忧谷来。还有……”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镇北王在京城动了,说是要以‘勾结魔教、毁我神兵’的罪名,通缉林砚和你,还要出兵围剿江湖各派。”
楚轻晚的心一沉。镇北王果然不肯善罢甘休。焚天炉毁了,他还想借朝廷的名义铲除异己,掌控江湖。
“少林和武当怎么说?”她问。
“少林方丈说‘佛不沾俗’,闭门不出;武当掌门倒是发了英雄帖,说要护着林砚,可门下弟子多被镇北王收买,怕是撑不了多久。”墨先生叹了口气,“现在江湖上,敢明着站出来的,只有百晓堂和一些被镇北王迫害过的小门派。”
苏念握紧了拳头:“我爹说了,镇北王才是最坏的!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楚轻晚看着小姑娘眼里的倔强,忽然想起林砚冲进火山时的背影,想起苏惊尘日记里的“别恨我”,想起自己娘留下的青囊医书。她慢慢站起身,竹杖在地上敲出“笃笃”的响,像在下定某种决心。
“我要写封信。”她说。
“写给谁?”墨先生问。
“写给青囊派的残余弟子。”楚轻晚走到案前,拿起笔,“我娘说,青囊派散落在江湖各处,有的开医馆,有的当游医,平时不露面,但若有危难,凭‘莲叶匙’的信物,就能召集起来。”她蘸了蘸墨,笔尖落在纸上,“镇北王想动江湖,得先问问我们青囊派答不答应。”
墨先生看着她落笔的力道,娟秀的字迹里透着股韧劲,忽然笑了:“你娘要是还在,定会为你骄傲。”
楚轻晚没说话,只是低头写字。阳光透过竹窗,落在纸上,照亮了“青囊”二字,也照亮了她苍白却坚定的侧脸。榻上的药碗还冒着热气,药香漫过信纸,混着墨香,像在写一封给江湖的回信——信里有药香,有剑鸣,有不向强权低头的骨头。
苏念凑过来看,看到信末画着朵小小的莲花,和楚轻晚的冰心玉魄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忽然拍手:“楚姐姐画得真好!像我爹日记里的那朵!”
楚轻晚笑了,指尖拂过纸上的莲花,像是触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她想起林砚临走时的眼神,想起他说“等我回来”,忽然觉得,三个月的静养或许等不及了。
镇北王的兵马来得快,他们的回信,也得快些。
忘忧谷的风穿过药田,吹得青蒿叶沙沙响,像无数双耳朵,在听这封写给江湖的信。信里没说什么豪言壮语,只写着“青囊一脉,以医救人,亦以血护生”,落款是“楚轻晚”,旁边盖着个小小的莲叶印——那是青囊派的信物,也是她对这个江湖的承诺。
林砚带着苏惊尘回到忘忧谷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楚轻晚坐在案前,手里捏着刚写好的信,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层金,药炉里的药香漫出来,裹着她的气息,让他一路的风尘都散了。
“我回来了。”他轻声说。
楚轻晚抬起头,看到他身后被药圣搀扶着的苏惊尘(虽然还昏迷,但气息平稳),眼里亮了亮,站起身,竹杖在地上顿了顿:“正好,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林砚走到她身边,沉水剑的霜气与她身上的药香缠在一起,像两股久别重逢的溪流。他看着案上的信,不用问,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镇北王的事,我听说了。”他说。
“那你……”
“我跟你一起。”林砚打断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很凉,却比在火山时多了些力气,“你召集青囊弟子,我去武当接英雄帖,苏师叔醒了,或许还能联系上当年弈剑阁的旧部。”他低头看她,眼里带着笑,“孤星诀说‘星不孤,因有光’,我们不是一个人。”
楚轻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的眼里。他的眼里有沉水剑的霜,有火山的火,有忘忧谷的药香,还有……她的影子。
竹楼外,药圣正在给苏惊尘换药,苏念趴在床边,小声念着父亲的日记;墨先生站在药田边,手里捏着楚轻晚写的信,像是在掂量着什么。风穿过谷口的牵牛花,带来远处太湖的水汽,也带来江湖的余音——那余音里,有镇北王的马蹄,有英雄帖的墨迹,还有无数双正在醒来的眼睛。
林砚握紧楚轻晚的手,沉水剑在鞘中轻轻鸣响,像是在应和着什么。他知道,这忘忧谷的平静只是暂时的,镇北王的兵马来得快,他们的回信,也得更急些。
但他不怕了。
因为竹楼里有药香,有牵挂,有并肩的人;因为沉水剑的霜气里,藏着父亲的影子,苏师叔的期许;因为青囊派的医书里,写着“护生”二字,写着不向强权低头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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