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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的雨,比竹林的雾更缠人。
林砚站在“百草堂”的柜台后,看着雨丝斜斜地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已经在这里当了三天的“苏砚”——墨先生给他安排的新身份,已故药商苏老实的儿子,继承了这间不起眼的药铺。
药铺里弥漫着当归和甘草的气息,与沉水剑的铁锈味、破瘴簪的清冽香混在一起,成了他身上新的味道。每天辰时开门,酉时关门,他学着抓药、记账,偶尔给街坊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日子过得像潭静水,可水底的暗流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公子,这味‘紫苏’抓多少?”学徒阿福捧着药戥子,抬头问他。阿福是墨先生派来的人,看着憨厚,身手却利落,昨天有个醉汉砸场子,被他一药杵敲晕了,动作里带着江湖人的干练。
林砚回过神,指着药方:“三钱。”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雨幕里,有个穿蓝布衫的汉子在对面茶馆坐了整整三天,眼神总往药铺瞟,腰间鼓鼓的,像是藏着刀。
是血衣卫,还是黑莲教的人?
“阿福,”林砚低声说,“对面那个人,留意着点。”
阿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继续称药。“墨先生说,今晚来见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混在算盘声里,“带了楚姑娘的消息。”
林砚的指尖顿了顿,药秤上的紫苏洒了几粒。楚轻晚……她安全吗?那天竹林里的惨叫,总在他耳边回响。
暮色降临时,雨停了。阿福关了药铺门,林砚从柜台下的暗格取出沉水剑,用油布仔细裹好,藏进药箱——这是他三天来养成的习惯,剑不离身。
按照墨先生的字条指引,他穿过三条湿漉漉的巷弄,来到“烟雨楼”后院。竹门虚掩着,里面飘出淡淡的墨香,和忘忧谷药圣的药香不同,带着股书生气,却又藏着锋芒。
“进来吧。”墨先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温和得像江南的水。
林砚推门而入,厢房里亮着盏油灯,墨先生正坐在案前临帖,纸上是“破阵子”三个字,笔锋凌厉,竟有几分沉水剑的气势。他穿着月白长衫,手指修长,握着毛笔的姿势,像握着一把无形的剑。
“坐。”墨先生头也没抬,指了指案前的椅子,“尝尝这雨前龙井,苏州城最好的。”
茶盏温热,水汽氤氲了林砚的眼。他看着墨先生临帖的手,忽然问:“你认识我爹?”
墨先生笔尖一顿,落下最后一笔,抬眸看他,眼里带着笑意:“二十年前,在洛阳的酒肆,你爹用‘破阵子’的剑意,帮我挡过少林的‘伏魔掌’。他说,百晓堂的笔,该记些真东西,别总写些江湖恩怨。”
他放下笔,递给林砚一张纸条:“楚姑娘没事,那天在竹林引开追兵后,绕道去了黑风寨,想偷萧无妄手里的玄铁令残图,没成功,现在藏在城外的尼姑庵里,让我给你带句话。”
林砚接过纸条,上面是楚轻晚的字迹,娟秀却有力:“黑风寨火山口有异动,似在铸炉,小心苏惊尘。”
又是苏惊尘。林砚捏紧纸条,指节发白。楚轻晚为什么反复提醒他小心苏师叔?难道苏惊尘真的有问题?
“苏惊尘……”林砚迟疑着开口,“他到底是什么人?”
墨先生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弈剑阁的二当家,你爹的师弟。十年前你爹‘死’后,他就失踪了,有人说他投靠了镇北王,有人说他死在了断魂崖。”他话锋一转,“但百晓堂的消息,他半年前在黑风寨出现过,和萧无妄见过面。”
林砚的心沉了下去。半年前,正是他在青石镇安稳晒药的时候。苏惊尘那时在黑风寨做什么?和萧无妄见面,是为了玄铁令,还是……别的?
“玄铁令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墨先生岔开话题,目光落在他腰间——那里鼓鼓的,是藏着的沉水剑。
“找到另外两块残图,拼起来,毁掉焚天炉。”林砚语气坚定,像在对自己发誓。
墨先生笑了:“说得容易。镇北王手里有一块,萧无妄手里有一块,哪块都不好拿。不过……”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地图,摊在案上,“百晓堂查到,镇北王的残图,藏在他的书房暗格里,而他下个月会来苏州,参加知府的寿宴。”
林砚的眼睛亮了:“他会带残图来?”
“未必,但他的书房总管会来。”墨先生指尖点在地图的一处,“总管住在‘迎客楼’,身上带着打开暗格的钥匙。你要做的,是拿到钥匙,再想办法潜入王府。”
他顿了顿,补充道:“楚姑娘说,你手里的破瘴簪,能打开黑风寨的机关,或许也能打开镇北王府的暗格,那是青囊派的独门手艺,她娘教她的。”
林砚摸出怀里的破瘴簪,簪尖冰凉,刻着细密的纹路——原来这不仅是破瘴的,还是把钥匙。楚轻晚连这个都想到了,她到底藏着多少本事?
“我帮你。”林砚抬头看墨先生,“但我有条件。”
“你说。”
“告诉我苏惊尘的下落,还有……”他声音低了些,“百草堂的药柜里,是不是藏着‘七星草’?我闻着有它的味。”
墨先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你鼻子比你爹还灵。七星草确实有,是解黑莲掌毒的药引,但现在不能给你。”他指了指窗外的雨,“镇北王的人就在苏州城,你带着药引,等于告诉他们‘我中了黑莲掌’,太危险。”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书:“这是《青囊秘要》,里面有压制黑莲掌毒的法子,你先看着。等拿到镇北王的残图,我再给你七星草。”
林砚接过书,封面泛黄,扉页上有个小小的“青”字——是青囊派的标记,楚轻晚的门派。
“对了,”墨先生忽然想起什么,“你爹的沉水剑,养得怎么样了?”
林砚解开油布,沉水剑的锈迹淡了大半,暗青色的剑身映出灯火,像覆着层薄霜。“每天用血养着,煞气少了些。”
“不够。”墨先生摇头,“得饮仇敌的血,才能真正醒过来。你爹当年用它杀过七十二个魔教妖人,剑里的戾气,得用同样的血才能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砚一眼,“下个月知府寿宴,魏屠会跟着镇北王来,你有机会。”
魏屠!林砚的手猛地收紧,沉水剑发出“嗡”的轻鸣,剑身的霜气更浓了,案上的烛火都晃了晃。
墨先生看着剑,又看林砚眼里的光,叹了口气:“别冲动。魏屠的‘血影刀’,比你想的厉害,你现在的‘孤星诀’,顶多接他十招。”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牌,递给林砚:“这是百晓堂的‘通行令’,苏州城的三教九流,见了它都会给几分面子。百草堂的后院有间密室,藏着‘弈剑阁’的旧物,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林砚接过木牌,上面刻着“晓”字,触手冰凉。他忽然想起楚轻晚的纸条,问:“黑风寨的火山口,真的在铸炉?”
“十有八九。”墨先生的脸色沉了沉,“萧无妄从西域买了三百个童男童女,说是要祭炉,估计就是给焚天炉当‘器灵’。”
林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三百个孩子……他想起青石镇张婶的儿子,那个总跟着他晒药的小不点。
“我必须阻止他们。”他握紧沉水剑,剑身的寒气透过油布渗出来,冻得他指尖发麻。
墨先生看着他眼里的决绝,忽然笑了:“你爹当年也是这样,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去吧,密室的钥匙在药柜第三层,压在甘草下面。”
林砚告辞时,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嗒嗒”的响。他握着墨先生给的木牌,怀里揣着《青囊秘要》和楚轻晚的纸条,沉水剑在药箱里微微发烫,像揣着一团火。
回到百草堂时,阿福已经睡下了。林砚摸黑来到药柜前,在第三层的甘草堆里摸到一把铜钥匙,形状像片叶子——是青囊派的钥匙。
密室在药铺后院的柴房里,推开墙角的石板,露出陡峭的石阶。林砚提着油灯走下去,密室不大,堆满了木箱,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的是弈剑阁的全景,崖顶的牌坊下,站着两个年轻的剑客,一个丰神俊朗(像父亲),一个断臂(像苏惊尘),正并肩看着云海。
画下的木箱里,放着些旧物:一把断剑(剑穗上有“苏”字)、半块玄铁令残图(和他手里的能对上一角)、还有一本日记,是苏惊尘的。
林砚翻开日记,字迹潦草,记录着十年前的事:“惊鸿师兄要带玄铁令走,说镇北王想铸焚天炉,我劝他交出去,他不肯……魏屠的人来了,师兄让我带侄子走,他断后……”
后面的字迹被血浸透,看不清了,只在最后一页看到一句:“惊鸿师兄没死,沉水剑在,他就在。”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父亲没死?
油灯的光忽然晃了晃,外面传来阿福的低喝:“谁?”
是有人闯进药铺了!林砚急忙合上日记,藏进怀里,吹灭油灯,握紧了沉水剑。
密室的石板被人推开,月光漏下来,照亮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那个在对面茶馆坐了三天的蓝布衫汉子,手里握着刀,刀尖滴着血,阿福躺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林公子,别躲了。”汉子的声音像磨过的石头,“魏大人说,交出玄铁令,饶你不死。”
血衣卫!他们还是找来了!
林砚握紧沉水剑,从阴影里走出来,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眼里的寒意。他想起墨先生的话,想起楚轻晚的纸条,想起密室里苏惊尘的日记。
“要玄铁令?”他冷笑一声,沉水剑出鞘,锈迹在月光下泛出青光,“拿命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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