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野，注意安全。”
清脆的声音穿过雨幕，他顿住，猛地转过身。
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在一楼大厅。
良久，伞底下的脑袋低垂，屏幕光照亮少年舒展的眉眼。
［明天去你那］
谢翎生病，他应该去看看。
——
“嗡——”
常年静音的手机开了振动打破寂静。
谢翎缓慢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
空气分外粘稠，呼吸沉重。
睫毛轻颤，他撑起上半身，开了台灯。
病情来得凶猛，本来以为几片药就能挡得住，却一不注意连续几天都是低烧，温度迟迟不退。
他不喜欢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令人厌恶，就多买了几副药硬扛着。
一拖就是一个星期。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经历过，谢翎习以为常。
断断续续的睡眠，梦里都是混沌的，向来引以为豪的记忆也都掰开揉碎了，不停在大脑里闪回。
摔碎的杯子，被砸得震耳的钢琴，被教鞭抽过红肿骇人的手臂，梦里也依旧让人疲惫。
谢翎缓慢地捏手，手臂发麻，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血管，那双漆黑眼睛空着，透过昏黄的灯，他记起来梦里最后的画面。
有人朝他笑。
笑得好甜，纤长的睫毛柔软地戳着眼角，嘴唇殷红，让人忍不住沉溺下陷。
浸过冷水一般的心脏慢慢恢复正常的跳动，谢翎侧过脸，拿过手机。
点开聊天软件，消息如潮水涌过来，他滑动屏幕，直接点进问候不算热切的聊天框。
金月茉：你还好吗？
不好。
谢翎抿住苍白干燥的嘴唇，眼睫底下压着阴影。
——
洗澡的时候，金月茉打了好几个颤，身体由内到外的冷，因而多洗了二十分钟。
寝室只有她一个人，没人催促，这让她突然冒出租房的念头。
这一个月，她实在很不习惯群居生活，刚开始没想过租房也是出于对金钱的考量。
这段时间，李清的生活大抵是富裕了起来，给她转账的频率也高了许多。
小金库渐渐变得充裕，暖饱思淫欲，金月茉也迫切地想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热水浇在手腕，有点辣。
她用掌心圈住腕骨，小幅度地搓揉，身体还是发冷，大脑也昏沉。
洗完她换上秋季的睡衣，从柜子里翻出感冒药吃了两颗，犹豫片刻，还是清洗了体温计，含在唇间。
等待测量体温的时间，她打开手机，才发现一个小时前谢翎已经回复了信息。
谢翎：嗯，生病了。
谢翎：不是很好。
只有两条，金月茉却有点发愣。
谢翎向来饮食、运动规律，一向不轻易生病。但一旦生病了就很严重，曾经他半夜烧到快四十度，那时谢母还在国外进修深造，无暇顾及，要不是游野恰巧去他家取东西发现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呆了一会儿，金月茉取下温度计，温度显示正常。
她没有发烧，身体却本能令她觉得难受，那谢翎呢？
一个星期杳无音讯，也不去上课，应该很严重吧……
指尖敲了两下屏幕，金月茉心一横，拨了个语音电话。
等待接通的十几秒钟，内心莫名升起几分焦躁，金月茉的手指抵着嘴唇，魂魄在接通的那一秒骤然归位。
“喂。”
对面先开口，一种沙哑低沉的嗓音，紧接着是低低的，克制的咳嗽声。
“病得很严重吗？”
尴尬什么的顷刻消失，金月茉是发自内心的关切，她知道谢翎有多体贴别人，又多疏忽于自己的身体，从前她生病的时候，谢翎没少照顾自己，她记得那些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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