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0790900" ["articleid"]=> string(7) "5757923" ["chaptername"]=> string(7) "第7章" ["content"]=> string(2644) "坐在高脚凳上,背对我,低头给皮影脚上漆。

他头发长到肩膀,发尾黏着油漆。

右腿裤管卷到大腿根,金属支架在灯下泛冷光。

听见响动,他没回头,只是轻声问:“李叔,颜料够——”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从对面铜镜里看见了我。

镜子里,我一身长途尘土,手里提着早已凉透的鸡粥。

时间像被拉长的皮影,一秒钟演完一年。

阿豪放下画笔,撑着工作台,慢慢转身。

他先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去年在码头磕的。

“阿九,你举着熊猫纸板的样子,果然像个傻子。”

我骂不出声,只觉得鼻腔里全是酸辣的雾气。

把保温桶递过去:“你妈熬的,文昌鸡粥,我一路抱了 1400 公里,馊了就自己喝。”

阿豪接过,拧开盖子,低头抿了一口。

“没馊,”他哑着嗓子,“就是淡了点,缺盐缺海风。”

煤油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大一小,像两只重逢的熊猫。

阿豪拍了拍工作台上的皮影右腿:“再给我三天,最后一道上漆,就能装上。”

“然后呢?”

“然后——”他抬头,眼里全是血丝,“跟你回家,把码头酒吧重新开张,名字就叫‘熊猫三次’。”

我点头,把木钥匙抛给他。

“钥匙还你,下次别再留暗号,老子数学不好。”

阿豪接住钥匙,笑得肩膀发抖。

灯焰一晃,墙上的熊猫皮影仿佛也眨了眨眼。

地下室没窗,煤油灯芯“噼啪”炸了一下,空气里满是桐油、颜料与潮木头的味道。

阿豪把保温桶放在工作台上,低头喝第二口鸡粥,喉结滚动得很慢,像在吞咽一整年的沉默。

我盯着他右腿——金属支架从膝盖延伸到脚踝,关节处用铆钉固定,像工业时代遗落的齿轮。

“疼吗?”

我问。

“下雨就疼,比天气预报准。”

他敲了敲支架,声音清脆。

“李叔说,把皮影义肢做好,就能替我分担一半疼。”

李长庚端来一只黑漆托盘,上面摆着三件东西:一把刻刀、一张牛皮、一把泛黄的船票——“海口—北海”,日期停在去年台风夜。

老人用独眼看我:“阿豪欠的不只是人情,还有这张没上船的票。”

他把船票推到阿豪面前:“想回家,先把它用了。”

阿豪没接,只把最后一勺粥喝完,瓷勺碰" ["create_time"]=> string(10) "17534962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