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李德全后面的两名小太监，更是吓得膝盖一软，几乎跪倒，手中铜盆里的水都晃了出来。他们连呼吸都忘了，只恨自己多长了一双眼睛，看到了这足以让他们掉脑袋的秘密。
养心殿的寝宫，除了驾崩的太后，从未有过任何女眷踏足。
禁地中的禁地。
可现在，一个女人，睡在天子的龙床上。
整个内殿的空气，仿佛都被这骇人的事实抽干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萧景延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径自下了床榻，张开双臂。
“更衣。”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床上多出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德全猛地回神，眼底所有震惊瞬间被他强行压下，化作了比往日更甚的恭敬与畏惧。
他快步上前，亲自接过龙袍，手脚麻利地伺候着萧景延穿戴。
“都退下。”萧景延整理着袖口的龙纹，冷声吩咐。
“是。”
李德全躬身应道，领着那两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太监，就要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等等。”
萧景延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德全的身体一僵，停在原地，头垂得更低。
“传朕旨意。”
萧景延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冷漠的脸，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从今日起，养心殿的用度，按双人份例备着。除了朕的传召，任何人不得擅入内殿，惊扰她安睡。懂了么？”
李德全的心狠狠一跳。
“再传御膳房，日后所有膳食，以温补安胎为主，不得有半分寒凉之物。检查仔细了再上，她若醒了，问她想吃什么，立刻去办。”
“她？”李德全心中巨震，不是“苏姑娘”，而是“她”。这个字，没有名分，却比任何封号都重。这代表着，龙床上那位，从此便是这养心殿说一不二的，另一个主子。
“若有半点差池，”萧景延的声音冰冷刺骨，“朕要整个御膳房陪葬。”
李德全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办。”
他不敢再有半分停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寝殿。
殿内重归寂静。
萧景延没有回头，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朝着殿外走去。
他要去上朝了。
用他一贯的冷酷与威严，去掌控他一手建立的，庞大帝国。
……
坤宁宫。
清晨的檀香，也压不住殿内沉凝的低气压。
皇后柳栖桐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张嬷嬷为她梳理着一头乌黑秀发。
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凤眸沉静，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母仪天下的温和笑意。
张嬷嬷的手却在微微发抖，一把上好的黄杨木梳，几乎要从她指间滑落。
“说。”
柳栖桐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张嬷嬷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惊惶：“回娘娘，陛下……陛下他，将那苏氏女，接入养心殿了。”
“咔哒。”
柳栖桐手中一支点缀着东珠的凤钗，掉落在梳妆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脸上的笑意，依旧温婉。
“何时的事？”
“就……就在昨夜。”张嬷嬷的声音抖得更厉害，“卫风统领亲自去的，连夜接进了宫，直接……直接住进了陛下的寝宫。”
住进了陛下的寝宫。
这句话，如烧红的铁钎，狠狠刺进柳栖桐的心里。
她缓缓拿起那支凤钗，指尖用力到泛白。
她算到萧景延会保那个女人，却没算到，他会用这种近乎疯狂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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