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景延，狼狈，疲惫，那张永远覆盖着冰霜的俊脸上，此刻竟是纯粹的后怕和一种她看不懂的混乱。
他的手掌滚烫，透过单薄的寝衣，几乎要烙进她的皮肤。
“躺好。”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还是命令式的，却没了往日的冰冷，反而透着一股笨拙的强硬。
说完，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动作粗鲁，猛地收回手，指尖无措地蜷缩了一下。
苏晚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混乱。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孩子，她的孩子还在。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一滴血引发的血案’成就。瞧瞧，这不就拿捏住了？
系统欠揍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幸灾乐祸的调侃。
苏晚没理会它，手小心翼翼地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很温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踏实感。
见她这副模样，萧景延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站起身，在床边焦躁地来回踱步，那副六神无主的姿态，与他帝王的身份格格不入。
最终，他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对着门外厉声喊道：“太医！给朕滚进来！”
守在外间的太医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再给她看看！仔仔细细地看！”萧景延指着床上的苏晚，声音里的急切和威压，让太医的身体抖得更厉害。
“是，是，陛下。”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到床边，再次为苏晚搭上脉。
卧房内，一时间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萧景延站在一旁，视线死死锁着太医的手指，仿佛那上面系着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片刻后，太医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神情也缓和许多。
“回陛下，苏姑娘的脉象已然平稳。胎像虽然依旧虚浮，但总算是……保住了。”
萧景延紧绷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沉默地挥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然后，他重新在床沿坐下，沉沉地看着苏晚。
“你……”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想要什么？”
苏晚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朕问你，想要什么？”萧景延重复道，“吃的，用的，玩的，只要你开口。”
这是一种补偿，一种笨拙的、属于帝王的补偿方式。
苏晚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她掀开被子，将双脚放到了床边的地毯上。
“你要做什么？”萧景延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扶着床柱，强撑着虚软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然后在萧景延惊愕的注视下，她对着他，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骨和冰凉的地面重重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苏晚疼得浑身一颤，额角渗出冷汗，却咬着唇没出声。
“你疯了！”
萧景延的理智彻底崩断，一声怒吼震得人耳膜发疼。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大步走回床边，近乎失控地将她放回柔软的被褥里。动作又急又重，却让她的后背稳稳落入锦被，并未造成任何磕碰。
“谁让你跪的！朕让你跪了吗！”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她。
苏晚被他吼得瑟缩了一下，虚弱地喘了口气，才抬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平静地迎上他的怒火。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陛下……罚跪一个时辰，时辰……未到，民女不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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