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延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李妈妈，闯了进去。
床榻上，苏晚双目紧闭，安静地躺着，小脸白得透明，嘴唇泛着青紫。
若非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一个白发苍苍的太医正满头大汗地为她施针，手抖得不成样子。
萧景延的视线，死死钉在床边那堆被鲜血浸透的藕荷色衣裙上。
那片刺目的红，灼得他心脏一阵绞痛。
“她怎么样了！”
他声音嘶哑，带着嗜血的戾气，吓得那太医差点当场跪下去。
“回……回陛下，”太医声音发颤，“苏……苏姑娘她是……是动了胎气，失血过多，才、才昏迷的。老臣……老臣正在为她固本止血。”
胎气？
这两个字，重重砸在萧景演的头顶。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床榻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又转向太医，声音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颤抖。
“你说什么……胎儿？”
“是，陛下。”太医不敢隐瞒，“苏姑娘已有近两月身孕，脉象尚弱，若非今日……只怕不易察觉。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萧景延一步上前，一把揪住太医的衣领，眼底血丝迸裂，“说！”
“回陛下，姑娘本就气血两虚，又久跪于阴寒之地，寒气入体，伤及冲任，这才引致血崩之兆。胎儿不足两月，根基太浅，已是滑胎之相……老臣、老臣只能先以金针吊住姑娘心脉，保住母体。至于龙裔……能否保住，只在这一两个时辰，全看……全看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萧景延的脸上。
他揪着太医的手猛然松开，高大的身躯竟晃了晃，踉跄着后退一步。
孩子……
他的孩子。
他和苏晚的孩子。
那个被他用尽手段折辱、逼迫的女人，她的肚子里，怀着他的血脉。
而他，亲手将这个孩子，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一股极致的悔恨与恐慌，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看着床上那个生死不知的女人，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从未有过的、撕裂骨肉的剧痛。
他冲到床边，俯下身，声音破碎，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听过的哀求。
“苏晚，你给朕醒过来！”
他嘶吼着，却唤不醒床榻上那个了无生息的女人。
“太医！”萧景延猛地回头，一双赤红的眼死死锁住那个抖成一团的老者，“救她！不计任何代价，救活她和孩子！她若有半分差池，朕要你整个太医院陪葬！”
“是！是！陛下！”太医连滚带爬地回到床边，声音都变了调，“老臣这就用续命的金针！只是……只是成与不成，全看天意和苏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萧景延不再说话。
他就那么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死气。
他的视线，胶着在苏晚那张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能轻易搅动他心绪的眼眸，此刻却紧紧闭着，吝于给他任何回应。
时间，在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味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昏沉的黑暗里，苏晚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坠入一片冰冷虚无的深渊。
身体的疼痛已经远去，只剩下一种魂魄被抽离的寒冷。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孕育体能量流失超过警戒阈值。
任务核心面临崩溃风险，启动紧急保全程序。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遥远得不真实。
启动紧急维生程序。动用备用能量，强行稳定孕育体生命特征。能量注入中……
一股微弱的暖流从她小腹散开，并未完全驱散疼痛，却像一根无形的线，强行将她下坠的魂魄拽住，阻止了生命力的进一步流失。那撕裂般的痛楚依旧存在，却被禁锢在了一个范围内，不再疯狂侵蚀她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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