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仆役们战战兢兢地应声，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苏晚一眼。
萧景延不再理会那些人，径直朝院内走去。
他没有回头，却料定苏晚会跟上来。
苏晚确实跟了上去，沉默地走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目光扫过院中的一草一木。
回廊曲折，梁柱上雕着精美的花纹，月洞门外是一片打理得极好的竹林。
这里很美，很精致，像一幅画，一幅没有生气的画。
“这是正厅。”萧景延在一间宽敞的厅堂前停下，下巴点了点里面那套气派的紫檀木桌椅。
苏晚的目光掠过，没有停留。
他又带着她往前走。
“那是书房，里面的藏书，你随意翻看。”
苏晚点了点头，依旧不发一言。
最后，他推开一间朝南的卧房门。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照亮了房内柔软的床榻，光洁的铜镜，还有一张摆着胭脂水粉的梳妆台。
“这是你的卧房。”
他终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等待她的欣喜，或是感激。
苏晚学着从话本里看来的模糊印象，笨拙地屈膝，试图行一个规矩的福礼。
那动作生涩又僵硬，与这满院的规矩森严格格不入。
“多谢陛下。”
她低着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萧景延的视线落在她那微微弯曲的膝盖上，又移到她紧绷的后颈。
他没有叫她起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享受着这份由他一手缔造的、驯服的姿态。
空气里那股无形的压力，比山林中的杀意更令人窒息。
终于，一声嗤笑，如冰棱碎裂。
“学的倒快。”
他迈步上前，玄色的靴子停在苏晚的眼前。
他伸出手，却不是扶她，而是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朕不喜欢。”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力道不大，却充满了不容抗拒的控制。
苏晚被迫仰头，对上他那双幽深如寒潭的凤眸，那里面只有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厌烦。
“朕带你回来，不是让你学这些假惺惺的规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危险的嘶哑，“朕喜欢你哭，喜欢你闹，喜欢你用那双眼睛不服气地瞪着朕。那样的你，才算个活物。”
这番话，比任何羞辱都更残忍。
它将她所有的挣扎、恐惧、愤怒，都定义成了一场供他观赏的戏剧。
苏晚的身体细细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屈辱。
她眼眶发热，却死死咬住嘴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喜欢看，她偏不。
“怎么？”萧景延见她眼圈泛红，却强忍着不落泪，唇角的弧度更冷，“哑巴了？”
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而用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角，动作暧昧，语气却冰冷刺骨。
“朕的话，你听不明白？还是说，你想试试，有什么后果，能比在林子里更可怕？”
苏晚猛地闭上眼，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意逼了回去。
再睁开时，那双眸子空洞洞的，像是被大火烧过的荒原，什么都不剩了。
“民女明白。”她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陛下喜欢看戏，民女以后会……努力演好。”
萧景延抚摸她眼角的手，骤然僵住。
他脸上玩味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的阴沉。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燃尽一切的死寂，这种能将他所有情绪都隔绝在外的、冰冷的墙！
他猛地收回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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