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梦干脆就地坐着不动了，看着眼前荒谬的事稳如泰山。
场景又变回了顾越的家，争吵声不绝于耳，直到两人吵累了，一个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另一个烦躁地坐在沙发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好似在发泄情绪。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久的江如梦都快觉得他们是不是傀儡。终于，其中一人说话了：“顾越，我们离婚吧。”
房间里的人走出来，微微歪头，不知是惊讶还是没听清，他喃喃着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女人再一次重复那句冰冷的话，“我们的婚姻早已经没有延续下去的意义了，不是吗？你明知道那样对不起我，却没有阻止自己，我想你早就没法舍弃他了，对吧？”
顾越想说出几句挽留的话，听女人的言语句句冰冷，他便知道再说什么也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背叛她了，或许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千山万水，不复相见吧。
顾越一言不发，女人也没有继续纠缠，抛下一句：“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接着，她就自顾自离开了。
夜晚于静寂中度过，同处一室的人没有再搭一句话。
第二天，顾越回到学校，不知为何，这天的晚霞格外美好，红色的火烧云在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天边的云彩不会在意一个普通人陷入两难的痛苦。
叶堇季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倾心给爱人带去的苦恼，尽管如此依旧不愿放弃，进办公室的时候蹑手蹑脚，似乎生怕爱人再对自己生气。
顾越看着叶堇季的脸，分不清自己该恼怒还是该怜惜，于是眼角泛红，氤氲水汽迷蒙在眼眶里，令人摸不着头脑。
叶堇季看不懂，不过这些对他而言都不是很重要，他抚上顾越的后颈，指尖摩挲，他再一次吻了上去。耳鬓厮磨间，他好像领略到了顾越的为难，他把自己的额头抵上顾越的额头，似是情人间的低语，又似没有目的的呢喃：“顾越，老师，我的爱人，除你之外，我看不见任何人。不必担心，糟糕的一切都会结束，我会好好爱你。”
没过几天，顾越果然去离婚了。
临走前，女人平淡地说：“他是你的学生吗？”
“是。”
“是个男生吧，你身上的气味可不会属于女生。”
“是。”
“尽管我不后悔与你相爱，可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种事情容易被走心的人瞧了去，当心被人拿了把柄。”
“我知道，你放心。”
女人转身离开，走在平坦开阔的大道上，越走越远，于一个十字路口拐了进去，消失在了顾越的视线里。
江如梦依旧不置一词。
“歪？不会看傻了吧。”洛瑾瑜的笑脸浮现在江如梦眼前。
“你才傻。”
“我欣赏她。”洛瑾瑜看着女人消失的路口冷不丁来了一句。
“欣赏？把爱人拱手相让的豪爽吗？”江如梦的语气里带着调笑。
“明明知道已经离心，一味的纠缠才会适得其反吧。爱情是宝贵的，可她的生命里又不是只有爱情。”
“看着也不老啊，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江如梦从地上站起来，“何必在意这么多，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思考的太多行事就会迟钝，迟钝了就会影响自己出手的速度，何必呢？”
“所以啊，我对这些事没那么多所谓，想不通就不想，活不懂就不懂，又能怎么样呢？”江如梦展颜微笑，眉眼弯弯，温和如同黑夜里明亮的月，指引人们回家的路。
洛瑾瑜看呆了片刻，仿佛一切变得恍惚，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甚至都要忘记了的时候，江如梦说过一样的话。只是他不记得了，太远了。
旧梦中逢旧相识，到底谁是谁的梦呢？
“怎么了？”
洛瑾瑜这才回过神来：“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值得你这般惦念？”
洛瑾瑜只是笑笑：“我找了她很久。久到世间一切不再，沧海桑田，岁月流转。”
“那你找到了吗？”
“大概算是找到了吧。”
场景变换，空间转化之间，江如梦还没有完全恢复，站起来的身体晃了晃。洛瑾瑜轻握住她的手：“小心。”
江如梦有些讶异，眼里泛出微妙的光芒却故作镇定：“没事。”她再一次觉得自己应该记得什么，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眼下解决目前的梦境才是最重要的，江如梦没有多想。场景再一次回到办公室，叶堇季走进来，顾越好似受了惊：“你别过来。”
叶堇季愣了愣：“怎么了？”
“出去。”
“我……”
“出去！！滚出去！”
叶堇季欲言又止，可他从来没有见过顾越发这样大的火，几番犹豫，最终还是退到了门外。
她说得对，你是我的学生，你可以不管不顾，但我不可以，我不可以毁了你。顾越想道。
他走上前去，他知道叶堇季就在门外，修长的指节抚上办公室的门。门外的叶堇季没有走，思考了很久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惹顾越生气了。仅仅片刻，他奇异地感受到了顾越的手，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摸上了门，两只手隔着办公室的门相拥。这似乎是从不可能的禁忌之恋。不知道这扇门外有多少流言蜚语，但这一刻，叶堇季不在乎。他不仅不在乎，他还要护好自己的爱人。
不知过了多久，江如梦穿墙而过，她推了叶堇季一把，叶堇季推开了门，他再也不想管这一切。去他娘的道德伦理，我就是喜欢了，我就是爱了，我或许还不明白很多东西，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你，顾越，只有你。
“顾越，我爱你。不是开玩笑，我想清楚了，我大逆不道，我爱你。”
叶堇季将顾越搂进怀里，紧紧箍着，好像要把面前这个人的骨髓掐碎在自己的胸膛，少年的心那样炙热，那样冲动。
“不，你不能喜欢我。”顾越想用仅存的理智推开他，“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但我就是喜欢你，顾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爱你，所有的一切就不再是一个人的孤独，我们会一起承担。我发誓，我绝不抛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