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鹿鸣应道。
这本就是他想做的事情。
将心跳加速的感觉稍稍控制了一下，鹿鸣抬头盯着地上的几人，眸子亮得吓人。
他拿着刀，一步一步走过去，嘴角勾起，像是讨债的魔鬼。
随着他的靠近，几个名义上的同伴和队友心情从惊惧变成淡然。
也罢，他们早该有这下场了。
“七号，十号，二十二号，五十六号。”
鹿鸣一个字一个字念出他们的编号。
随后，又说出或许他们自己都已忘记的名字。
“林司仪，元虎……”
他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抚摸七号右眼上的黑色眼罩。
七号喘着粗气的动作顿了一下。
嘴角微扯，艰难开口。
“你……杀了我吧……”
他的眼神飘忽着，落到禁区。
在那里，有他们穷尽一切也想争取到的东西。
只是啊……
或许是，越想要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吧。
即使他已经抛弃所有……
林司仪的眼中出现一抹解脱的神色，祈求地看着鹿鸣。
鹿鸣垂着头，让他们看不清楚表情。
片刻之后，低低地笑出声。
“呵呵~”
“想解脱？”
“哪有那么容易！”
他猛地抬头，黑刃一挥，精准扎进林司仪嘴中。
他瞪大眼睛，双手扒拉着想捂住嘴，但却阻止不了血液流出。
鹿呦呦就站在一边。
她没有躲开，丹凤眼认真看着鹿鸣每一步动作，看着他一点一点发泄自己的情绪。
良久。
鹿鸣终于停了下来。
顿了许久，沉默着把地上的泥土挖开，将四具躯体葬下去。
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归属。
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神直愣愣盯着东方。
直到看得眼睛发涩，才舍得眨一下。
“谢谢，呦呦。”
揉了好几下眼睛后，鹿鸣将刀刃口子对着自己，捏着刀柄递给鹿呦呦。
“我把你的刀弄脏了。”
“没事。”
鹿呦呦接了过来，手一动，刀刃化作点点黑色光芒，消失不见。
“我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
“也是，你可是禁区的生灵啊，怎么会怕这些。”
两人并肩，遥望东方。
鹿呦呦缓缓开口：“你恨他们吗？”
恨不恨，她当然知道。
但有些事必须得说出来，不能憋在心里。
鹿鸣摇头。
“你知道吗，七号，也就是林司仪……”
“如果当初不是我救了他，他另外一只眼睛也该没有的。”
在那里，失去眼睛救等于失去生命。
可是，他对别人好，又收获了什么呢？
鹿呦呦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他，看着他一点一点说出那些过去。
她怎么会不知道……
那同样也是她的过去啊。
他们无数次对鹿鸣下手，因为他是最好欺负和拿捏的软包子。
“我不恨他们。”
没什么好恨的，只是现世压力太大，需要一个出气筒，而鹿鸣，刚好成为那个出气筒罢了。
“但，在我有机会有能力的时候，我会将这一切一一讨回。”
不恨，不代表原谅。
如果不是鹿呦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是他无数个深夜，在冰冷的铁床上辗转反侧时，做梦都想梦见的事情啊。
哪怕只是一小件事，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你……接下来要去哪？”
鹿呦呦说过要跟他回去，还要带他回家，但应该都是开玩笑的。
今天能认识鹿呦呦，已经是近十年最幸运的事情。
就算她……不是人。
“跟你回去。”
“还要，带你回家。”
鹿鸣：“……”
她是怎么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出那么撩人的话？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吧？”
鹿呦呦眼中笑意流转，嘴角微微勾起。
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让人眼中只能看见她一人。
“你……真要跟我回去？”
“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进去容易出来难，一旦踏入那个组织，可就不好脱身。
他可以让鹿呦呦带他离开，但……他还有要做的事情，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我知道。”
“你别忘了，我的身份。”
鹿呦呦提醒着。
她说的是，禁区生灵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个身份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特别是拿它堵住鹿鸣的嘴时。
但说起来……她真不是禁区的生灵？
想到那近千米长的黑龙本体，鹿呦呦开始怀疑自己。
她的这个身体，会是禁区孕育而出吗？
可这个禁区小小一个，有这么大能力？
鹿呦呦有些头疼。
要解的谜题，又多了一个。
“好，那就一起回去。”
她回过神，微微颔首。
管那么多干什么？谜题多，就一个一个解呗。
左右现在的寿命应该是很长了。
先把鹿鸣的问题解决再说，然后，一起回家。
在鹿呦呦背后，禁区的烟雾无声动了动。
好像被王嫌弃了……
难过……
禁区以外看似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
其实都是为了防止禁区扩展特意留出的空地。
两人踱步着，许久后，终于见到一圈简陋的防线。
禁区生灵一般不会出来，防线也只是控制人为进出。
稍微确认鹿鸣的身份后，他们便放行了。
至于鹿呦呦，说是其他地方进入禁区后，他们也没在意。
进出禁区的人有不少，合法非法都有，没办法管那么多。
只要是人就行。
隔天，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堵巨大的城墙，城门上挂着两个字：“炼狱”。
鹿呦呦轻扬起嘴角。
炼狱，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