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5363868" ["articleid"]=> string(6) "558052" ["chaptername"]=> string(20) "第3章 上吊疑云" ["content"]=> string(15933) "

郑飞顺势挤进人群,看见一个老者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旁边还跪着几个人,应该是死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就是从这里传出。

郑飞俯下身仔细观察着尸体。死者嘴巴微张、面色青紫、喉咙处有明显的勒痕,符合上吊死亡的特征。隐约之间,郑飞发现死者的手背上好像有伤,出于职业敏感性,他不禁拿起死者的手看了看。

死者手背和手臂的位置各有一处伤痕,虽然面积较大,但是很浅显,属于擦伤性质。郑飞面露沉吟,既然死者选择了上吊,为什么又要自残?出于职业习惯,他顺势拿起了死者另一只手臂……

“你要干什么?住手!”死者家属对着郑飞怒吼。

郑飞眼里闪出一缕异色,直觉告诉他这件案子不简单,有必要好好查验。所以他没有起身离开。

另外几个死者家属见郑飞不肯离开,有些气急败坏,干脆是直接动手了,七手八脚把郑飞撵出了人群以外。

农村里讲究死者为大,对死人存有极大的敬畏之心。在死者家属看来,郑飞乱动尸体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也是对死者家属的侮辱和挑衅。要不是看郑飞是警察,估计家属们就直接动手了。

见郑飞被撵出来,几个随行的警员赶紧问怎么回事。

郑飞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内心深处,一丝疑虑始终萦绕在心头。他是干刑侦出身,对待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存有警觉性。

郑飞再次跟村民交涉,要求查验尸体。

这下彻底惹恼了村民。

“怎么,要抢尸体吗?告诉你,没门!”有村民警告道。

“对,没门!”有村民附和道。

“警察来了正好,乡里出了人命,让他们看着办吧。”人群里有人说道。

“对,让他们看着办,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算完!”又有人附和道。

“必须马上解决,不然就在这里搭灵堂!”有人说道。

“对,搭到乡里去!”又有人附和,言辞有些激烈。

郑飞不想激化矛盾,也就没有硬来,他马上安排警员拉上警戒线,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现在是大白天,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光天化日,看热闹的人会越聚越多,局面也会越来越难控制。警戒线拉好以后,郑飞嘱咐干警们务必严防死守,绝不能放进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

就在郑飞部署警戒的时候,乡政府的几个工作人员凑了过来。他都认识,有乡里的副书记梁志博、有副乡长陈刚、有乡办公室主任郭佳盛、还有几个包村干部。

“老郑,你可算来啦,大家都指望你呢。”副乡长陈刚说道

郑飞并没有回应陈刚的话,因为对方话里有话,指望他实际上就是把责任推给他,这个“高帽”他万万不能戴。“究竟是怎么回事?”郑飞问道。

“唉……”副乡长陈刚说话之前先是一声叹息,“那个经常走访告壮的老吕头儿你知道吧?护冢村的。”

“就是外号‘老倔驴’的老吕头儿?”郑飞虽然听说过这个名字,却没有见过,他调到这里也才两周而已。

“对,就是他。昨天夜里上吊死了,就在那。”陈刚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

郑飞看了看大槐树上挂着的绳子,问谁了解详细情况。

包村干部王亚朋站出来说道:“还是我来说吧。老吕头儿昨天下午就来到了咱们乡机关,是我一直陪着。这老头很倔,没人陪着不行,他会发飙。老吕头儿到了天黑也没走,出于路上安全考虑,就留他在食堂吃了晚饭,还安排了住处。一开始他答应住下了,谁知道后来又变卦了,起身要回家。以他的倔脾气,谁敢拦着?我好心要送他,还被臭骂了一顿。当时才晚上八点,不算晚,只能由他去了。谁知道他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在这里上吊了。从早晨发现尸体到现在,已经僵持了两个多小时,唉……”

“小王说的没错,乡里很多人都亲眼见了。”副乡长陈刚补充道。

郑飞直皱眉,这种事处理起来最棘手不过,人死了,并且还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更要命的是这里距离乡政府咫尺之遥,难免会让人产生联想。事情一旦被发酵和夸大,肯定是一条爆炸式新闻,光是舆论就能把乡里的大小干部给压死。如果再弄出什么大乱子,书记、乡长都得受处分,甚至撤职也不是不可能。

对待这种事情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安抚好死者家属,短平快地处理掉尸体,不给舆论发酵的时间,然后再利用时间把事件沉淀下去。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跟死者家属打交道很考验办事者的智商和情商。

这时候已经有村民开始往乡政府那边走,看来不光是说说,要来真格的。几个乡干部赶紧过去劝阻,双方在交涉中陷入僵持。

陈刚有些急了,催促郑飞道:“老郑,别愣着啦,赶紧抓人吧,把带头闹事的都抓起来。”

郑飞直摇头,“陈乡长,冒然抓人恐怕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他们都要围堵乡政府大门了,不抓人能震慑住吗?”陈刚没好气地说道。

“派出所抓人也得有理有据,不能随便抓,那样岂不成了知法犯法。”郑飞坚持自己的意见。

陈刚急的直跺脚,“老郑,郑所,都火烧眉毛了,还讲什么大道理?要讲道理也行,你去跟他们讲吧,我看你能不能讲得通。”

郑飞沉默了片刻,对陈刚说道:“陈乡长,这件事还得以你们乡里为主来处理啊。我们派出所只能辅助,尽量维护好现场的秩序,不让死者家属做出出格的事情。”

陈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郑所长,你这叫什么话?关键时候不能推卸责任啊。人命案不归你们公安系统管吗?怎么变成辅助了?”

郑飞摇摇头道:“命案也得分性质吧,老吕头儿属于自杀性质,我们派出所能怎么办?”

“老郑,你这还是在推卸责任啊。现在可不是和稀泥的时候。”陈刚十分不满。

副书记梁志博见谈话有了火药味,赶紧打圆场:“好啦好啦,都什么时候啦,自己人就不要争论了。还是想想解决办法吧。”

这时候乡长王世诚来了电话,点名让陈刚、梁志博、郑飞等人来办公室,说有事商议。随着事情越闹越大,王世诚没法再稳坐钓鱼台了,老实说,这件事他也觉得棘手。

王世诚见人都来齐了,就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几个人面色严肃,说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死者家属情绪比较激动,非要来乡机关讨要说法。乡干部们正在劝阻,尽量做思想工作,局面有些僵持。

王世诚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闹到乡里来,否则没法收场。同时他也强调要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安安稳稳把事态平息掉。尤其是不能硬来,死者为大,要考虑村民的感受。

梁志博几个人面面相觑,心说话好说,真正操作起来难啊。

王世诚看看表,说县里还有个会要开,他得走了,这件事就交给梁志博、陈刚、郑飞和郭佳盛来处理。简单交代了一下,王世诚便急匆匆地走了。

梁志博和陈刚面面相觑,这么一个烂摊子怎么收场?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派出所长郑飞。

郑飞赶紧把头扭向了别处……

“梁书记,这件事还是得以你为主啊,毕竟你是主管机关工作的。我们都听你的安排。”副乡长陈刚说道。

梁志博闻听直撇嘴,“陈乡长,话不能这么说,老吕头儿是护冢村的吧?这个村子你可是主管,作为片长,你应该拿主意呀。这件事上我听你的。”

这时候乡党委书记曹辉来了电话,对这件事做出了指示:处理这件事一定要果断迅速,速战速决,以乡长王世诚和副书记梁志博为主。

梁志博闻听直翻白眼,心说王乡长不在,担子等于落在了自己一个人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副乡长陈刚则如释重负……

当曹辉听说王世诚去县里开会了,不禁发了几句牢骚,而后单独跟梁志博交代了几句:乡里今天要来一位新干部,从省里直接下来的,估计有些来头,今天的事情必要时可以交给他来处理。

梁志博有些犯嘀咕,一个没在基层干过的人,能处理的了如此棘手的问题?不过曹书记既然交代了,那就试试看。他开始盼着那个新来的干部早点到。

……

905专案组继续追踪案情,大家认为对受害人王欣的了解还不够,多方了解其生前的一些事情对案件侦破有利,于是跟受害人的丈夫周磊进行了一次长谈。

通过谈话得知,周磊跟妻子王欣确实有矛盾,两人结婚三年没有孩子,双方的思想压力都很重,于是难免有些磕磕绊绊。周磊这个人思想比较保守,妻子迟迟不能怀孕使他萌生了离婚的念头,但是王欣死活不肯。双方的矛盾日进加深,周磊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妻子王欣遇害后,周磊确实很难过,毕竟是夫妻一场。当他听说要进行尸体解剖时,那种保守的思想又支配了他,于是才一再阻挠不允许尸检。至于怀疑妻子有婚外情的事情,周磊也只是猜测。因为那时候小企鹅聊天软件已经开始流行,作为比较年轻的一代人,王欣也有上网聊天的爱好。周磊心眼小,开始怀疑妻子有了出轨行为。

905专案组对外来人口的排查仍在继续,暂时没有发现较大疑点。不少外地人听说发生了命案,纷纷连夜撤离,给全面排查带来了难度。

另外,排查范围的扩大意味着工作强度的增加。在警力不变的情况下,每位干警分担的工作强度更大了。专案组已经连续奋战了几昼夜,持续性的高强度工作再持续下去,每个人都吃不消。

偏偏在这时候,所长郑飞又抽调走了派出所的警力,使得专案组在人员配置上捉襟见肘。

就在大家筋疲力尽时,现场物证的梳理工作有了重大发现:一枚特殊品牌的烟头出现在了警方视野。

这枚烟头的发现说起来很具有戏剧性,当时专案组勘验现场时,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死者的卧室内。卧室外的院子里也提取了一些线索,其中就包括十几枚烟头。这些烟头绝大多数都是前来看热闹的村民以及主人周磊遗留下的。香烟的牌子比较单一,就是附近比较流行的低档香烟。

当时郑飞和派出所民警在协助收集破案线索时,把宅院外面附近的烟头也收集了进来,这样烟头的数量达到了几十枚。

一开始在梳理破案线索时,这些烟头并没有作为重点线索,毕竟烟头数量太多,间隔的时间又比较长,难以提取到有价值的信息。随着侦破工作的深入,这些烟头被重新重视了起来。

经过仔细鉴别,一枚蓝色烟头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在几十枚烟头中它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种牌子的香烟在当地几乎没有。这枚烟头为何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呢?专案组认为有必要追根溯源。

……

梁志博、陈刚为首的乡干部与死者家属的谈判仍在进行。由于死者家属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乡里不可能答应,事情一直处于僵局。

陈刚不住地往远处张望,似乎在期待什么。

“看什么呢?”梁志博问道。

“曹书记不是有明确指示吗,今天新调来一位干部,这件事可以交给他处理。我希望他快点来啊。”陈刚回应道。

梁志博直摇头:“你还真指望人家呀?人家是新来的,凭什么趟这汪浑水?”

陈刚没有说话,继续往远处张望。

……

叶青驾驶着汽车行驶在冷清的县级公路上,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失落,是憧憬还是迷茫。

前几天单位里发了一份公告,部里要进行干部交流,希望年轻干部踊跃报名。叶青没有报名,组织上还是选中了他。

干部处的程副处长把叶青叫到了办公室,向他转达了组织的决定。

叶青十分意外,万万没想到会选上自己。

程副处长说的很清楚,调到下边的县里对个人的发展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可以任一个副科级的实职,远比在组织部挂一个副科级的虚职强得多,别看只是普通的副科级干部,在县里那可是了不得的存在。

叶青虽然没下过乡,但是从省城到县城的巨大落差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的。

见叶青有些犹豫,程副处长安慰道:干部交流是培养年轻干部的一种手段,希望叶青不要有抵触情绪。程处长还说,干部处已经把叶青的档案发往了郡侯县委组织部,那边已经给叶青安排好了位置,就等着去上任了。

话说到这份上,叶青只能服从组织安排。

没有什么欢送仪式,也没有什么临别送行。叶青简单交接了一下,第二天便驾驶着私家车从省城赶往郡侯县。为了第一天上班不迟到,他凌晨四点便从省城出发。

凌晨的省城仿佛熟睡的婴儿,安逸而平静,连街上的霓虹灯都显得昏昏欲睡。叶青的心里远没有夜色那么平静,老实说,他舍不得这座繁华而充满希望的城市。然而现实有时候偏偏那么不遂人意,叶青不得不伴着黎明前的暮色踏上一段未知的旅程。他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去竟会摊上一桩命案,等待他的仿佛是一副刚刚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叶青早上七点多便赶到了郡侯县城,在街边简单吃了些早点。八点整赶到县委组织部,算是正式报道了。接待他的是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姓韩。韩部长热情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告诉叶青,县里现在不缺人手,像他这种省里下来的年轻干部,去基层才是用武之地。韩部长还说,像叶青这种省城撒下来的金子,就应该到基层去发光,留在县里就是暴殄天物,县委组织部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介绍叶青去三冢乡任职。

三冢乡……叶青不禁皱起眉头,因为地点带个“冢”字,第一天下乡就往“冢”上走,是不是太不吉利?冢就是坟,怎么听怎么晦气。

韩部长让叶青先坐坐,他安排两名干部把叶青送去。

叶青说不必了,自己有车,直接过去就行。

韩部长稍微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他很热情地把叶青送出了县委大楼,挥手送别。

离开县委大院,叶青开车直奔三冢乡。那个“冢”字不断在脑海里浮现,继而又联想到一片片的乱坟岗。心里禁不住开始犯嘀咕,第一次下乡就跟“冢”打交道,是不是预示着要触什么霉头?

汽车在崎岖的乡间公路上行驶了大约三十分钟,上午九点左右到达目的地附近。导航显示三冢乡政府就在前方不远处。这时候前边出现了警戒线,几个警察把路挡了。叶青不得不停下车查看情况。警戒线的后方有一大群人,密密麻麻挤满了整条街道。

直接开车过去是不可能了,叶青只好把车停在街道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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