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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有恨恨地瞪着满脸痞笑的花流云,有一种对牛弹琴之感,是以,他及时将眸光转向闲诗,不复方才凌厉的声音,而是刹那变得温和道,“诗儿,你看着我!”

这柔情万分的声音无论听在谁的耳朵里,皆容易展开遐想,猜测闲诗恐怕是杜有的意中人之类?

闲诗的小身子不由地颤抖得更为厉害,可是,她低垂着的头宛如千斤之重,根本抬不起来,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抬起来面对杜有。

“诗儿!”杜有无比执着地又喊了一声,虽然加大了声音,可其中所饱含的柔情却显得更为浓烈。

花流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揽着闲诗的手臂忽地使力,占有欲十足地将闲诗紧紧地揽在身侧,对着杜有嗤笑道,“这是即将跟我拜堂的女人,你让她看着你,这像话么?她能看着的人,只能是我!”

杜有不屑理会花流云,直直地看着闲诗,一脸沉痛道,“诗儿,这个月底,便是你我成亲之日,你怎能说反悔便反悔?”

话落,全场一片哗然,尤其是花父花母,为此震惊地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瞪向花流云,手指着他颤抖不已,却气得什么话也骂不出来。

杜有与花父打过不少交道,朝着他恭敬道,“花伯父,我跟这位姑娘是有婚约的,早在半年前,她爹娘已经做主将她许配给我,因为前几日我跟她闹了别扭,是以今日她才会为了气我而做出此等荒唐事,一切皆是我的错,希望伯父能够做主,将我的未婚妻还给我。”

明明是花流云不将对方的底细调查清楚便随意择人成亲,杜有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给杜父留足了面子。

杜父汗颜地点了点头,与身旁的杜母以眼神交流着,商量该如何处置妥当。

对花父花母而言,这姑娘他们肯定是会归还给杜有的,只是,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宾客交待。

许多宾客千里迢迢地赶来,且奉送了大礼,他们不想让宾客觉得,他们花家根本是在耍他们玩。

花流云不管杜有与花父之间的交谈,微微俯身,将嘴巴凑到闲诗的耳畔,低声问道,“难不成,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糟老头?”

一时间,闲诗羞愧地不敢看他,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哦,”花流云忍不住点着头感慨,“原来糟老头是长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闲诗苍白的脸上立即染上了两朵红晕,正准备解释,花流云接着感慨,“又糟又老,确实是个糟老头,比不上我万分之一,你觉得呢?”

闻言,闲诗嘴角抽搐的同时,不由讶异万分,她以为花流云这是在跟自己兴师问罪,然后找个借口将自己归还给杜有,可听起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闲诗的眼睛忍不住朝着花流云斜着看去,对上花流云探究的眸光,一颗心顿时漏跳半拍。

从花流云的脸上,她既没有看到他在生自己的气,也没有看到他对自己的嫌弃,更没有看到他想要舍弃自己的意愿,而更多的只是兴味盎然。

单纯到不能单纯的兴味盎然。

“这种糟老头,虽然跟我完全不能比,但是,一般女人恐怕抵挡不住。”花流云接收到从杜有那儿投射过来的警告眸光,故意将自己的嘴唇更近地挨向闲诗的耳朵,低声道,“你倒是说说看,你看不上他的根本缘由是什么?”

闲诗仍旧不敢去看杜有一眼,却能够感受到杜有那灼热的注视以及殷切的希望,抿了抿唇,她忽地踮起脚尖,以手掌作掩护,亲昵地依偎在花流云身侧,轻声道,“他只比我爹小四岁,我不想嫁给一个跟我爹一般年纪的老男人。”

花流云噗嗤一笑,“就这缘由?”

闲诗心虚地垂眸,不答反问,“难道还不够?”

“够,足够。”花流云虽笑着点头,闲诗却感觉不出他究竟是信了还是压根儿不信,只听他又一次感慨起来,“哎呀,年轻真好。”

“咳咳……”花父一阵狂咳之后,正准备对着花流云开口,花流云已抢先一步,一脸傲然地对着杜有道,“她嫁给你了吗?没有吧?既然没有,你好意思跟我爹要人?未婚妻未婚妻,即是尚未成婚的妻,她是你的未婚妻也好,不是也罢,我只关心她有没有嫁给你。既然你尚未来得及娶她进门,就如别人订购了你家的酒却不一定最终达成交易一般,所谓的婚约可随时更改不作数。”

“流云,休得——”花父愤怒地指着花流云,欲阻止他说下去,这个儿子给他丢的脸已经足够多,不过今天却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可以,他真想找个地洞把这混小子给塞进去。

花流云将俊脸上的笑容收敛到一丝不剩,毫不客气地对着杜有冷冷道,“我与诗诗一见钟情,可谓情投意合,彼此间无任何勉强。若你今日是来喝喜酒的,我谢谢你的赏光,但若是你要继续闹下去,别怪我不给脸。”

闻言,闲诗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为花流云突然称呼她为诗诗而感到怪异。

殊不知,花流云对杜有两次亲昵地称呼她为诗儿颇为介怀,恐怕这辈子就算与她再亲密也绝对不会再喊她为诗儿了。

趁着花父斥责之前,花流云言辞决绝道,“爹,除非诗诗反悔,今日我必定跟她拜堂成亲。倘若这婚事被人搅黄,我发誓,这辈子我必孤身一人。”

花父面色瞬间黑沉如碳,所有劝告与训斥的话被强咽回去,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旦认真顽固起来,绝对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他明白,儿子说这番话不是因为对闲诗太过稀罕,而是在警告他这个老子,不要站到外人的那边对付自己人。

倘若为了卖杜有一个面子而让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他实在是没那么狠心,也没那么傻。

重重地叹了一口之气,花父惭愧地朝着杜有无奈地摇了摇头。

杜有虽未曾跟花流云打过交道,但也听闻过他的为人,看似浪:荡不羁,实则也算是个正人君子,绝非阴险小人。

他敏锐地抓住了花流云口中的关键,将目标转向唯一能改变局势的闲诗,道,“诗儿,别闹了,跟我走。”

闲诗虽低着头没有看他,却忍不住撅了撅嘴,满心不服气,明明是他来闹,怎么成了她在闹?她明明是认真的好不好?

花流云嗤笑一声,一条手臂揽着闲诗的肩膀,佯装一脸宠溺,柔声细语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是给他面子,以沉默回绝人家,但是,这么多人看着,还是给个痛快得好,否则人家如何有自知之明,如何知难而退?”

闲诗并不想以沉默的方式拒绝,而是正在筹措回绝之辞,花流云突然揽住她的肩膀,她浑身一僵的同时,脑袋一片空白,刚想好的回绝之辞居然瞬间不翼而飞。

若非这么多人盯着看着,闲诗真想朝着花流云的脚背狠狠跺上一脚。

花流云见闲诗仍保持沉默,且脸上隐约有愠怒之色,索性更加亲密地将她往怀里揽紧,强迫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温和,“娘子?”

一声柔情似水的娘子,又娘又假,迫使闲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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