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空灵婉转，像是猫儿轻挠在了心窝上，让沈肆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偏过头，压低了嗓音，看向白月：“怎么了，不舒服吗？”
白月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顿了顿：“我舍友刚刚给我发消息，说有急事找我，可是我第一次来下沉广场，有点找不到回去的路。”
沈肆勾了勾唇。
果然和从前一样，不记路。
“好，我送你回去。”
由于前面还表演着节目，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猫着腰，顺着椅子的缝隙往外走。
天逐渐黑了下来，视线有些不太清楚，沈肆低头走的时候还不小心踩在了一位同学的脚上，惹得他啊的一声差点跳起来。
沈肆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哥，我不是有意的，嘘——”
他们好不容易穿过了人群，走到场地外，沈肆有些无奈的看向白月，却见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连他也不自觉跟着笑出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
白月这样明亮动人的笑。
两个人并排走着，空气有些安静。
沈肆看着她，眼底划过细碎的流光，嗓子也不自觉漾出清凉的音色：“刚才看节目的时候，你一直在看台上摆着的吉他，你喜欢吗？”
白月点点头，眼神淡淡的。
“我一直都很喜欢吉他，小的时候还学过几天。可是我心脏不好，我妈妈怕我学习起来太累了伤身体，所以也不让我再学下去了。”
沈肆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既然你真心喜欢，那就试试，一步都不走就怕不行，岂不是白费时间喜欢？”
白月摇摇头，嘴角带着无奈的笑，她的语气很淡，就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
“从小我就知道我和别人不太一样，所以很多的东西，我虽然羡慕，但是我却一直告诉自己，它们并不是我能拥有的。”
沈肆只觉得心剜着疼。
上一世大概就是这样。
白月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即便是喜欢，她也不敢开口，就好像深陷在黑暗里的人，不敢伸手去触摸光明。
所以，这次他愿意做她的光。
要带着她一点一点克服内心所有的恐惧，让她知道，她配得上一切的美好，让她这一次能勇敢的和他在一起。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沈肆陪着白月在路边就这样默默的走着，月光洒下来，他们俩的轮廓在地上拉出了斜斜的影子。
“我到了，四公寓一号门。”
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和沈肆面对面。晚上的空气微微有些凉，白月只穿了单薄的小裙子，风朝着她的方向吹来。
沈肆默默挪了挪。
站在风口的位置，帮她挡风。
“四公寓和五公寓都是女生宿舍，寝室房间也最多，弯弯绕绕的。只是我都送你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住哪个寝室啊？”
白月抬手，指了指位置。
“3009。”
楼下，有对小情侣应该正处在热恋期，女生紧紧的抓着男生的衣服，又腻歪着环上他的腰，一下钻进了他的怀里。
“明天一整天我都有课，那几个老师特别凶都不允许我们旷课，可一天见不到会很想你的。”
女生踮起脚尖，吻上了男生。
两个人难分难舍的。
沈肆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看向身边的白月，他自觉又挪回来了一步，刚好把身后的那对情侣给挡的严严实实。
“既然到了，那就快回去吧。”
白月点头，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落落大方：“沈教官，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晚安。”
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站在楼下，一直等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公寓楼道里的拐角处，这才折返回去。
晚上八点整，沈肆回到宿舍。
宿舍里陆百川和宋遥的位置依然是空空如也，他塞了口面包进嘴里，打开微信。
沈肆：【川儿，帮我找组织部部长要一份本次活动的录像，你俩熟。@陆百川】
陆百川：【肆哥，你这薅羊毛不能在一只羊身上薅啊，都快给我薅秃了。今天我可没办法了，不然你给出个主意？】
他用手撑着头，反复看着相册里唯一一张白月的照片，也是她朋友圈里的唯一一张。
点开图片，设置成屏保。
沈肆：【昨天晚上你是怎么愉快出卖自己肉体和灵魂的，如法炮制。】
一个小时之后，沈肆将群聊里面刚刚发送过来的链接打开，保存好里面的视频，经过剪辑之后转发给白月。
沈肆：【发送了一条视频。】
白月刚刚洗漱完回到寝室，听见消息提示音的时候拿起了手机，点进视频，看到的是今天迎新表演的吉他节目。
沈肆：【今天走的急，最后吉他弹唱的节目没有看到，视频发你。】
白月：【谢谢沈教官。】
他原本想发送个表情回复，可是刚洗过手，水滴在了屏幕上，滑动的时候有些卡顿，发出去的竟然是条语音通话。
沈肆刚想挂断，却发现已经接通了。
“喂，沈教官。”
她的声音柔柔轻轻的，让原本还有些困意的沈肆顿时清醒了很多。
“要睡了吗？”
“还没有，刚刚洗漱完坐在床上。谢谢沈教官你今天发给我的视频，里面的吉他弹得特别好听，我很喜欢这个节目。”
沈肆躺在床上，听着白月乖巧的声音，弯起了嘴角，突然忍不住的想逗逗她。
“空口白话的说谢谢吗？我已经听了好几次了，不如你好好想想要怎么报答我？”
报答吗？
电话那头看不见的地方，白月不自觉的揪住了盖在身上的被子，神色有些紧张。
沈肆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到了她，赶忙改口：“最近军训都是凑合吃的，要不然明天请我吃顿饭吧。”
“好。”
声音小小的，还有些可爱。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些：“已经很晚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早点休息，晚安。”
女孩儿嗯了一声，她的声音更柔更沉，在电话即将挂掉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