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5314106" ["articleid"]=> string(6) "545794" ["chaptername"]=> string(14) "第9章 晋王" ["content"]=> string(7569) "

云雨后,他背上都是汗,起身靠坐在床上。我钻进了他的怀里。

“稚奴,太子必反,你看准时机带着太子私隐去投奔晋王殿下,不仅能够脱身,还会有拥立之功。”

他质疑道,“太子为什么要反?他已经是储君了,只要安分守己必能继承大统。又为甚投奔的是晋王?”

“太子荒诞兼有足疾,本就没有君王之相,陛下留着他的位子不过是怜惜他是长孙皇后嫡出,又自小亲近。但这两点魏王也具备。我听说魏王编成《括地志》,陛下龙心大悦,不仅赐下前隋离宫芙蓉园,各项封赏更是远超东宫。你是最清楚的,太子性格暴戾,又不是有脑子的,卧榻枕畔怎容他人酣睡!”

“那为什么是晋王?晋王仁孝,从无僭越之心。”

“正是因为晋王太仁孝了。咱们的陛下不糊涂,相反他是圣主明君。可父爱叫人蒙了心智,酿成如今东宫与魏王府对立也正是这位贤明君王。眼下两宫局势一触即发,陛下不是高祖皇帝,他还有能力调控当下的局面。为避免玄武门之事重演,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同样为长孙皇后所出的晋王。陛下疼爱太子和魏王的慈父之心是一样的。晋王表现得如此仁孝,在陛下眼里他定会厚待两个哥哥,这样一来兄弟三人就都可以保全了。”我趴在他的胸口上,“不过,稚奴你要记得,携太子私隐投奔晋王成事后需尽快离开,不可栈恋权位。如果能谋个官职外放最好,如果不能,就带着赏赐赶紧回家!”

“媚娘不是说晋王仁孝,我为什么要急着跑?”他略一停顿,“我想带你一起走,我可以带你离开。”

稚奴永远这么天真纯善。我笑他,“别傻了,我现在是陛下的才人,晋王成事后我就是先帝的未亡人,我哪儿也去不了。至于谋求外放,且不说你是太子府的叛徒,留在朝中光长孙无忌那帮权贵就能把你生吞活剥了,晋王也绝没有看着这么纯善仁孝。”

稚奴颇为吃惊,侧头聆听。

我坐起身子解释道,“我听闻陛下此次不仅东征失利,腿上还生了个大毒疮。晋王一见父亲便啼哭不止,并当着众人的面亲自为陛下口吸毒脓,又扶着车辇步行随身伺候了多日,把陛下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是一般儿子干的出来的事吗?晋王从出生起头上就压着两个亲哥哥,既想隐身又想破局,不得不如此仁孝善良。这样的人,一定要小心。若晋王能登大宝,他日连长孙无忌都不知道会怎么死……”

稚奴急忙捂住我的嘴,轻声斥责,“别胡说,长孙大人是国舅。”

“人一旦权柄太盛就容易得意忘形,国舅尚且前途未卜,何况你……我们这样身份低微的人?稚奴,如果有机会,早点回家吧。”

稚奴一把将我揽在怀里,动情道,“媚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我用手指划拨他赤裸的胸膛,“从今以后,你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我的男人。”

“你是后妃,你不怕吗?”

我敛容正色道,“祸乱宫闱,你怕吗?”转而释怀轻笑,“我虽是五品才人,但我,和你,和宫里大大小小的内官、宫娥、伶人都一样,都是位卑之人,入不了贵人们的眼。但我从不认为我是低贱的,既然陛下能够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他既不喜欢我又不赏识我,我为什么要坚贞自守日日等他召幸?他算什么?哪怕是陛下,剥去龙袍,也并不比我高贵!”

稚奴又掩住我的嘴,嗔怪道,“唉,又胡说。”

我亲吻他的手指,微微发烫,“我武媚娘最讨厌的就是这点一文不值的名声。稚奴,我就要喜欢你。哪怕日后要去感业寺出家,有了你,漫漫青灯古佛的长夜我也有了念想。稚奴,你的出现本是上天赐予我的意外之喜,以后你走了只是我们的缘分到头了。我不会怨你。”

“媚娘,我不会走,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他的唇烙在我的额头上,好似为诺言封印。

我虽然心中不信,但也感动涕零。

稚奴又消失了。和从前一样,从来只有他来找我,我却没有办法找到他。我在徐惠宫里写字,今日终于得她夸奖“妹妹的字安定了许多。”我含着笑没有说话,重新铺好纸继续埋头临摹。

现下稚奴音信全无,我却毫不慌乱,也没有今日的相思纠葛。自那日与他有了真实的牵绊后,我们之间仿佛暗暗牵上了红绳,形成了一种说不清的默契。我虽见不到稚奴,却可以不断听到晋王的消息。夺嫡之争如火如荼,但近来晋王李治在朝堂行事却越来越低调,关起门来一门心思读书写字,为数不多的出门行事也不过是常去长孙无忌府上走动,听说晋王已届婚龄,在求舅父舅母为自己寻一门好婚事。长孙大人向圣上呈报此事后,圣上颇为伤感,思及长孙皇后仙逝多年,自己忙于政务忽略了幼子,迫使晋王自己去请托娘舅。圣上抚摸着晋王的背嘱咐长孙大人一定要上心,务必仔细为幼子挑选一位世家大族的佳妇。他们聚在议政殿内其乐融融,像极了一家人的模样。

这些主意都是我上次讲与稚奴听的。太子名正言顺,魏王才华横溢,晋王唯有表现出小儿子的无辜弱小与仁孝善良,才能够既避开两虎争斗,又拉拢圣上和权臣的心。越是低调不争,越能够出奇制胜。晋王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还全了他一向打造仁善嘴脸。我心下知道,稚奴已经顺利地搭上了晋王的门路。

我誊写完毕那日的诗作,思索片刻后题上“如意娘”作为诗题。信步走到栏杆边,看向殿外,穿过无数的回廊宫宇目光撞到墙上,宫墙高耸,抬头见万里碧空如洗。一挥袖,笔被掷在地上,污了一大块波斯地毯。如果我注定是四面宫墙中的困兽,那么稚奴有一天能飞走也很好,飞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贞观十六年,魏王李泰主持编纂的《括地志》完稿,圣上如获至宝,不仅将著作收于藏书阁秘府,并且再次逾制赏赐魏王“物万段”。此后每月的财宝赏赐源源不断地流入魏王府,数量规格皆远超东宫。

同年,晋王李治迎娶太原王氏嫡女为正妻,纳兰陵萧氏女为妃妾。看着幼子成家,夫妻和顺,圣上很欣慰。

贞观十七年初,太子太师魏征病逝。同年,太子李承乾谋反,但未及起兵就遭人告发。圣上迅速平定叛乱,废太子幽禁别宫,同党皆伏诛。

我站在花荫中看着陈国公侯君集的画像从凌烟阁中撤出,他早年勇武入秦王府,跟随圣上南征北战多年,屡立奇功,到头来坐罪处理,全家流放。我又想到了曾经同为功臣的父亲,一时间百感交集。

正准备悄悄离开,一只沾满血和尘土的小手从花丛中伸出,艰难地拉住我的裙角。

“称心!”我惊呼的同时忙转向四周查看,幸好无人在意。看着他满身血污伤痕累累,我脑中“轰”地一声雷动,我的稚奴逃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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