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5313882" ["articleid"]=> string(6) "545779" ["chaptername"]=> string(29) "第3章 是梦是幻亦是真" ["content"]=> string(10871) "

沈葭眼睁睁的看着漪华和芝兮在她面前受尽凌辱,想阻止却无能为力,直到二人死在她的面前。

绝望从灵魂的最深处蔓延,伴随着滔天的恨意,如一柄啐了毒的利剑刺在心口,日夜的折磨着沈葭。

她这一生十四年的光景,好似前十二年的荣华都是用这两年的苦难为代价换来一般,若真如此,那她宁愿生在普通,不,哪怕是穷苦人家,也不愿承受这般折磨。

短短两年,这世间关心她爱护她的人都不在了,只有她孤身一人,苟活于世,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墨云每日都会过来一趟,天气冷了,就带足足的炭火把人围住,不吃便让人掰开嘴硬塞,屎尿便让她拉在身上,总之就是不把人放开,日日让她看着被悬挂在门梁上的两具尸体。

由冬至春,沈葭看着她们被冻僵的尸身逐渐融化;

由春至夏,沈葭看着她们的尸身开始腐烂,发臭;

由夏至秋,沈葭看着她们腐烂的尸身渐渐被风干;

由秋至冬,沈葭看着她们风干的尸身,随风摇摆;

这是她被禁足的第四个隆冬,也是她三年禁足的最后一日,她终于在这一日迎来了解脱。

此刻的沈葭早已被折磨的近乎疯癫,双腿双手因长期被缚被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被松开的时候已是无法站立,只能趴在地上,看着墨云渐行渐远的脚步,和被逐渐关上的宫门。

因手脚变形,即便墨雪留下了一把用来给沈葭自裁的匕首,沈葭也使用不了,只得用嘴叼着匕首一点一点挪到了宫门口,又将匕首固定在门缝之中的一个缺口处,因用嘴叼着总归是不容易的,脸上嘴上舌头被划的血肉模糊。

好容易才将匕首固定好,沈葭抬头望了一眼未央宫的天,那么的蓝,那么的高,忽然想起芝兮生前曾对她说过,若能重来,希望她不要再做公主,只做一普通的富家小姐,开开心心一辈子,她会和漪华也投生在那户人家,继续服侍她,照顾她。

沈葭喃喃自语,“若能重来,我还要投身皇家,我还要做沈葭,我要让这些踩着我血肉至亲走上光明大道的人付出代价!”

话毕,便朝匕首撞去,打算结束这痛苦而短暂的一生,似乎上天还觉她所受折磨不够,没让她即刻断气,即便鲜血不断从沈葭的喉间涌出,可人却依旧留有一口气。

慢慢地血好像流干了一般,沈葭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回忆一瞬间涌入脑海,还记得她生来尊贵,便是贵为一国之主的武德帝,为了哄她一笑,也曾趴在地上扮做大马让她骑着撒野。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有着天底下最好的父皇母后,他们恩爱两不疑,有着疼她的太子哥哥,宠她的三皇兄,会围着她撒娇的幼妹,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可很快,喉间的疼痛以及血液流失带来的寒意让她意识回归清醒,是了,如今的她不过只是个满腔恨意却无处宣泄的孤魂野鬼罢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宫门被打开,一抹明黄出现在她眼前,是父皇吗?沈葭心想。

可随着那抹明黄的消失,她又否定了自己,只当是自己死前看到了幻境罢,事到如今,她已经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是梦是幻了。

“呜呜呜,皇姐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别让阿沁一个人,阿沁害怕!”

“公主,公主您醒醒,您怎么了,您快醒醒啊公主!”

是谁?谁在呼唤她?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听到人说话?还是说这就是死了的世界?

沈葭头痛欲裂,浑身滚烫像是被火烤了一般,是在地府吗?她是在被下油锅吗?她这一生受尽苦楚,从未作恶,为何还要下油锅?这地府也是这般不讲公理的吗?

她不服,她想找十殿阎罗问个明白,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

好像有什么喂进了她的嘴里,好苦,好酸涩,这也是地府的刑罚吗?沈葭心想,却突然好似有了力气一般,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片素稿,漪华端着一碗药正在往她嘴里送,见她睁眼喜极而泣,把药递给芝兮,又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道:“您可算是醒了,可把奴婢们吓了一跳,您瞧,九公主现在还哭着呢!”

沈葭侧眼一瞧,沈沁果然嘟着一张小嘴,哭的两眼通红的看着她,“皇姐,你突然晕倒,吓死阿沁了,呜呜呜。”

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还有眼前这些人,为何都好端端的在她面前?难道,那都是梦吗?

沈葭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我这是怎么了,你们... ...”

漪华连忙将人扶着,在后面垫了几个软枕,回到:“您突然晕了过去,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奴婢们便下了点猛药给您灌进去了,上天保佑,您可算是醒了。”

沈葭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好痛,有知觉,没有断,又掀开被褥,腿也没瘸,一个鲤鱼打挺调下床来,能走能跳。

又拉过芝兮漪华二人上下仔细瞧了,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又低下身去把沈沁一把搂进怀中,落下泪来,可嘴角又分明带着笑。

漪华芝兮二人都不明所以,见她又哭又笑又蹦又跳的,险些怀疑是中邪了,想将人拉起来,却反被拉着一起蹲在了地上,抱成了一团。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沈葭连说了三句,直到沈沁嚷嚷着喘不过气了,才将三人松开。

漪华忙将人扶上床,道:“地上凉,快些床上躺着,才好别又着凉了!”

芝兮也跟着说到:“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伤心过度受了刺激,中邪了?”

漪华赶紧呸了一句,“莫要胡言乱语!”

芝兮也知道自己失言,忙换了个话头,道:“公主刚醒,又一天没吃东西,我下去端些吃食过来。”

漪华应了,又补了一句,“公主重孝在身,见不得荤,你去把小厨房的锅上温着的什锦素羹拿来,公主爱吃。”

重孝在身?沈葭一时间有些懵,她怎会重孝在身呢?

见沈葭失神,沈沁挥着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唤到:“皇姐,你怎么了?”

看着眼前用力晃手的小人儿,身上穿的分明是孝服,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手指虽细弱瘦长,但肤如凝脂,指甲莹白,分明是保养得宜的结果。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因长期被反手绑在椅上,手指和手掌甚至手臂都已经变形,又怎么会是如今这样?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也穿着素白的孝服,再抬头环顾四周,只见满目素稿随风飘荡,门外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皆身着麻衣,若不看仔细些,都无法在大雪中分辨出她们的身影。

出神的时间,芝兮已经端了吃食进来,舀了一勺吹凉了才喂到沈葭的嘴边,“公主,快吃一些吧,还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您处理呢。”

沈葭推开芝兮的手,问到:“为什么我身上穿着孝服?”说着好似有些激动,站起身来,指着房梁上悬挂的素稿,“为什么挂这个?发生了什么事情?”

芝兮抿了抿唇,迟疑道:“您忘了吗?皇后娘娘今早殁了,您在灵前哭晕了过去,昏睡了好一会。”

沈葭一愣,跌落在地,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

漪华连忙把人扶起来,在床上坐下,还以为沈葭是受不了刺激,想说点什么宽慰一二,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半天只憋出一句:“公主节哀,”

沈葭默默无言,方才她醒来之时,还以为那些过往只是一场没由来的噩梦,可眼前的一切无不是在告诉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修罗地狱。

难道她重生了?那是不是一切都可以改变?难道是上天也怜惜她的悲惨?这是多么的不可置信啊!

沈葭忍不住笑了一声,漪华和芝兮看得心中一慌,国母薨逝,身为亲女的沈葭怎么能笑?连忙转身将门合上。

可还没来得及转身,沈葭很快又落下泪来,可是为何不能早一点?再早一点让她救下母后该多好?

还是说,眼前的一切才是梦?难道上天还觉得她受的苦难不够,非要重来一次才够?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切就又要重新发生了吗?

不,不是的,一定是上天怜惜她,听到了她死前的哀求,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沈葭一把拉过沈沁,搂在怀中,仔细回想着前世的种种,不管是真还是假,是梦还是幻,她一定要改变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不能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至亲之人一个又一个的枉死,包括漪华和芝兮!

还记得前世她也曾因为伤心过度晕倒,但是那次她很快就醒了过来,甚至都没来得及移到房内,太医当时只说是伤心过度,无甚大碍。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沈葭仔细回想着,对,她想起来了,她当时伤心过度,守在灵前不肯走,然后阿沁便被李氏在带回琼华阁的路上,溺死在了清明湖中。

“疼!皇姐,阿沁疼!”

沈葭这才注意到怀中的沈沁因被她搂得太紧而疼的喊出声了,赶紧把人松开,仔细看了半晌,直把人看迷糊了,确定无碍了才放开。

沈沁年幼,还不懂得察言观色,只知道眼前的皇姐与往日有点不同,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有些担心的问到:“皇姐,你怎么了?”

漪华也道:“公主,若是心中难受便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仔细伤了身子。”

芝兮也是十分担忧的看着她。

“我无事。”沈葭摇头,又深深的吸了口气,才继续说到:“我方才做了个梦,梦里我下场凄惨,而我身边的人也无一善终,所以我很害怕。”

漪华笑了笑,将什锦素羹递给芝兮,让她继续服侍沈葭食用,又拿了个暖炉放在沈葭冰凉的手中,道:“公主暖暖手,再吃点东西暖暖胃,都是梦,作不得真的,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会护佑您的。”

沈葭扯了扯嘴角,想笑笑安慰了一下眼前担忧她的人,却委实笑不出来,就着漪华的手用了素羹,是啊,那都是梦,梦是不会成真的。

可是落在手上的泪却是真实而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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