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5291394" ["articleid"]=> string(6) "543134" ["chaptername"]=> string(62) "第7章 童心未眠的将军,在外人眼里是个刽子手" ["content"]=> string(9977) "

“将军!坚持住!”

一众兄弟迅速将季安扶起,老裨将扯下身上布条,迅速将季安被斩断的右臂勒紧。

这种程度的伤,现在只能暂求止住血,回去敷上草药,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季安自己了。

老裨将眼中含泪,用力掐住了季安的人中,防止他昏过去,季安已经失血过多,身下一片血色。

“快拿火折子!”老裨将几乎是咆哮着叫道,用火烧伤口,能止住血!这是眼下最有效的法子。

此刻的季安已经恢复了神智,他断了臂,现在体内余毒虽然被内息压制,可却没有得到根除。

北地毒王的毒,天下鲜有人能解,而今日的毒王又远超两年前,这点季安清楚。

“将军撑着,末将这就带你去看最好的郎中!”老裨将已经将季安背在了背上,又怕碰到了他的伤口,赶紧将他放下。

季安强忍着疼痛和头脑的恍惚,他咬牙道:

“不,我没事,老匹夫,还有各位兄弟……”

“今天的事不要泄露出去,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受伤的事。”

“不然……”说着,季安剧烈咳嗽两声,竟是咳出血来,他没有停,接着焦急道:

“不然此番撤军南归恐怕不会太平。”

老裨将和一众将士看着焦急万分的季大将军,又相互间看了看,随后纷纷挥泪点头。

见此情景,季安这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季安说得对,季大将军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一旦被外人得知他出了事,只怕这关外无险之地,虎视眈眈者不在少数。

哪怕被自家兄弟们知道了,也难免引起军心不稳。

可他们不知道,季安眼下担心的不是关外,而是关内朝堂上那位。

……

往日季安得胜,朝廷总会第一时间派人不远千里送上慰问,沿途更有提前安排好的补给驿站。

可这一次归途,几日来,一切都变得冷冷清清,官道肃清,沿途连个村镇都难找,像是被刻意清理过的,这不像是朝廷该有的表现。

再加上朝廷有令,让季安押送俘虏回京,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上万的俘虏。

带俘的季家军和整装待发的季家军,已然是两种军队。

且不谈口粮消耗,俘虏必将大大拖慢行军的速度。

而且押送俘虏必定会分散军力,消耗体力,要是沿途遇袭,很难发挥应有的战力。

这一切看似正常,却又处处透露反常。

很难不令季安多想。

…………

杯中黄酒尽,季安缓缓起身。

他终究是挺过来了。

他已经不能用剑,他的杀戮太重,剑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这是他身上难以解释的特性,季安多年来一步步见证了自己手中之剑从无师自通到杀伐无数到天下无双,再到逐渐失控。

如今,已经完全失控。

要不是自断一臂的疼痛唤醒了他的理智,恐怕他已经成了个行走的杀人机器。

想到这,季安一阵后怕。

但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多想无益,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这样想着,季安叹了口气,离开了喧闹的酒馆,朝外走去。

半个时辰的期限还有不到一刻钟,季安忽的想起曾在此地见过一位收钱写信的老先生,上次没来得及去,也不知道如今他还在不在。

思绪到了这,季安便迈开步子,抓紧朝着这银川渡口的西边去,那里更靠近大河,是集市最为繁华之处。

耳边的叫卖声越来越热闹,这渡口西边,也就是银川河东岸边上,停靠着不少往来商船,岸边,一片片棚屋围成了一个不小的闹市。

季安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稀奇,那沿街叫卖冰糖葫芦的最是馋人,惹得季安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更不必说那些个烤鸭子,肉菜包子,江南糕点……

每每到这里,季安的老脸都会忍不住羞红,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怎么看了这些个玩意,心里活跃的却像个小孩儿似的。

不过也怨不得他,从小生活在将门之家,小小年纪又上了战场,他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民间玩意儿。

军中口粮大都为了行军之便,多是些干肉干粮。

季安撇过头去,终于是在街角处瞅见了一处摊位。

一桌,一椅,一老人,一布挂招牌。

认定没错后,季安摸了摸身上不多的银钱,来到那老先生的桌前。

老先生正眯着眼打盹,身前整齐铺着泛黄的信笺,纸边随风卷起,沙沙作响,上边用砚台压着,防止被刮跑。

“老先生。”

季安轻轻叫道,同时又用左手指头轻轻扣了扣木桌,袖中自然的落下几两碎银。

那老先生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见到银钱,立刻就精神起来。

只见他坐直了身子,满脸堆笑,但收了银钱,铺开信笺后,竟是没来得及抬头看来人一眼。

“公子要写些什么?”

老先生声音很苍老,动作却是很麻利,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已经捏好了毛笔,并蘸了点砚上还没干的墨,那笔毫上的毛毛瞬间湿润了起来。

空气渐渐陷入安静,就在老先生忍不住抬头问问这位公子究竟要写什么时,身前终于传来温和的回话声。

“写给家父的。”季安不禁回忆起了少时,常听哥哥们提起的那个英雄般的父亲。

“你就写,孩儿一切安好,娘亲也好的很,一直跟孩儿在一起,家门无忧。”

说完,季安又忍不住咳了咳,竟是在左手掌心咳出了一抹红丝,隐隐透着黑色。

那老先生一边写着,一边皱眉抬头看了看这年轻人一眼,摇了摇头啧啧道:

“我看小公子这幅样子,一点也不像一切安好。”

写完季安交代的话,老先生似是觉得哪里不妥,终于忍不住再次抬头打量了小公子几眼。

下一刻,这老先生原本散漫的脸上却突然转为严肃之色。

半晌过后,老先生目光愈发犀利,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重了几分开口道:

“你病得不轻,没多少日子了。”似是觉得自己说的竟是些丧气话,老先生又跟着道:

“不要动气,更不要卖力气,好好静养,或许还能活上几年。”

说完这些后,老先生已然整理好了信笺,封在了函中,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喃喃道:“你这孩子,真让你爹娘担心。”

“说吧,信寄到什么地方?”

这一次,老先生恢复了常色,提高了音调,再次握好了笔。

“寄到南靖城北郊的陵园去吧。”

老先生闻声一愣,下意识道:

“那里可是官军冢。”

“令尊是节义之士?”

似是觉得自己又多话了,老先生语气缓和不少。

“抱歉……”

“再写一封吧。”季安没有直接回答。

老先生低下头去,不再抬头,因为他看到两滴热泪滴在了桌案上。

“抱歉。”这次季安弄湿了人家的纸,该轮到他说抱歉了。

“无妨。”

老先生又取了张信笺。

“您说吧,我写。”

季安点了点头。

“就写……娘亲,请原谅孩儿不辞而别。”季安又想到了娘亲,娘亲待自己是极好的,尽管旁人说他季安是个丧门星,但娘亲从没有嫌弃过自己。

只可惜……

那种日子回不去了。

“没了?”老先生凝神书写下一行字后,见这小公子又没了动静,摇了摇头。

“没了。”

“敢问公子贵姓?”

老先生本来是想叫军爷的,因为大军刚刚到境,想来这人便是军中的,可怎么看这俊后生都不像。

问姓名是因为写信总得署个名吧。

“哦,倒把这事忘了。”

季安面色恢复如常,语气平淡道:

“在下姓季,单一个安字。”

“季……安。”老先生拂下袖子赶紧下笔,嘴里不住念叨着季安的名字。

当他最后一笔落定时,整个人猛然一怔。

“你……你……你!”

“你是季大将军!”

老先生眼睛睁得老大,那个传闻中万人敌的人屠,大夏最弑杀的凶神,季家第七子,季安,季万军!

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就是这么一个俊后生?!

此时,老先生眼前的俊后生身上,竟然隐隐泛起了黑气,那是杀戮太重的孽障。

这是一个魔鬼。

季安笑着点了点头,拿过了桌上刚写好的第二封信。

“这封信不必送了,因为……无处可送。”季安说话的同时,脸上闪过哀寂之色。

他平日里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造作模样,经过这么多年征伐,他早就释怀了当年爹娘的先后离去。

只是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刚好走到此处,便弄个念想。

先给爹娘送上书信,自己随后便到,定会让那边的爹娘吓一跳,想来便觉得有趣。

连这样的玩笑都敢开。

无他,季安的童心又犯了。

季安本想伸手叠起信纸,可忽然发现右边袖子空荡荡的,随即尴尬一笑。

“烦请先生给季某人装函。”

这动作连着空荡荡的袖子里的样子也被老先生收入眼底。

此时的老先生仍然处于惊讶状态,半天没缓过神来。

听到季安发话,老先生连忙起身,凳子都掀翻在地,墨水也洒了一桌子。

“将……将将将军别动!让老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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