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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雨刚过,晨光熹微,裴芝岚府里的仆侍早早开始打扫起来。

春祺站在台阶上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宫婢洒扫,看着从西殿刚起身的魏少渲不由得往那走去:“今日可是殿下病愈后第一次上朝,魏都督可不要等到公主起身了再去服侍”。

魏少渲没有理她,穿过小堂,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就进了门,虽是初春,可里间还掌着地龙。

一进去,身子上的冷意全消散了,安神香还燃着,想来是裴芝岚又给点上了。

裴芝岚并不在床上,而是颇为悠闲的半躺在窗边的软塌上,塌边的炉子上正咕噜咕噜的煮着清嗓的百合梨汤。

魏少渲将朝服放到桌上,从后揽住裴芝岚的腰身,自己未脱鞋袜便上了软塌,将裴芝岚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摩挲着裴芝岚的耳垂:“少渲来迟了,还请公主恕罪”。

裴芝岚侧过身瞧他,还未习惯光线,眼眸似睁非睁:“昨夜你迟迟未归,本宫没睡好,就让妙音煮了些梨水你快尝些”魏少渲松开裴芝岚,跪在地上,一边拿起银羹倒了些梨汤,将里面的百合喂给裴芝岚吃,又说:“公主也吃些吧”。

若不是魏少渲,这样造次的举动,早被裴芝岚拖出去斩了八百遍,但此人是魏少渲,裴芝岚的性子是收了又收,挑起狐狸眼看他:“你敢给本宫用你用过的勺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尾音缠绵,听上去不像是怪罪。

说完便起身拿起朝服自己穿了起来,魏少渲见状里面放下汤匙,裴芝岚给他一个的眼神:“你且用你的,本宫又不是无法做事”。魏少渲听话的用完了糖水,才上前服侍。

等裴芝岚收拾完,刚好就到了上朝的时辰,春祺就将刚做好的茶水果子放到了马车上,将魏少渲拽到一旁嘱咐道:“都督可要躬亲服侍公主吃下这些果子,殿下大病初愈,不能空着肚子”。

魏少渲点点头,跟着裴芝岚上了马车。

太宗皇帝时就将坊市并在一起,此刻还不算早,街边的叫卖声早吆喝了起来。

裴芝岚掀起一角帷幔向外看去,小油云吞的香味飘进马车,她看向一旁倒茶水的魏少渲:“这铺子卖的云吞不错,你吩咐下去买一碗来我尝尝”。

魏少渲沏了一杯白茶递到她手上:“府外的东西殿下还是不要尝的好,这芙蓉糕里掺了今年新上的槐花蜜,殿下吃些吧”。

裴芝岚并未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本殿向来不喜欢把话说两遍”,魏少渲这才放下茶,拿了几块碎银下了马车,裴芝岚看着他的背影,吹吹茶喝了起来。

公主府离大内近,裴芝岚剩下几个云吞没吃完,车子就已经到了,魏少渲先下马车,在大殿外和大臣一起等着宣召,而裴芝岚则换乘了软轿,进内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早晨的风还是带着凉意,裴芝岚的软轿虽然铺着厚厚的棉,但她还是冷的很,但为了不显得畏手畏脚,也只能尽力的将手再缩进袖子里。

太皇太后的嘉澍居离正殿远,她的皇兄为表孝心在皇宫里最偏僻的角落建了一处最辉煌的宫殿。

裴芝岚一度觉得他真的是个昏君,不是色令智昏,而是被母亲的爱冲昏了头脑,他们俩母慈子孝。

裴芝岚却对此一点也不感冒,她是父皇在外打仗时带大的,长到及笄之年才带回了她来,对待自己母亲那样规矩的贵族女子,十分里,她有八分全是规矩,只有两分感情。

虽说自己的母亲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可裴芝岚并不认为她脑子里只有争风吃醋,把自己拴了父皇裤腰带上,毕竟从侧妃混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到现在的太皇太后,没有点手段,早就让人生吞活剥了。

她和母亲也就是哥哥死了后的两年里混熟的,哥哥活着的时候,母亲眼里只有哥哥,而她及笄之后就被封为镇国公主,另立府邸了,来回路途遥远,母亲直接免了她的请安。

可自大哥哥去世,母亲可能也学会珍惜孩子了,不仅对她关心关注多了,连半路养在身边的前敬妃的儿子都多了不少耐心。

而她之所以会乖乖听自己母亲周雪茹的话,倒也不全是挂念着那本来就没多少的母女情分,而是因为周家,乃是当今大崟朝首屈一指的皇商。

到嘉澍居时,裴芝岚的手都冷的僵掉了,一群宫婢正忙里忙外的搬着两盆开的正艳的牡丹往嘉澍居里搬,裴芝岚递给身旁的连翘一个眼神,连翘便出声将她们拦了下来。

轻手轻脚的将裴芝岚扶下轿子,她绰绰约然的走到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前,伸出玉指轻轻一折,将娇艳欲滴的花朵灵巧的采摘了下来,并放在鼻下轻轻一嗅:“这牡丹花最早也要五月份才开,这才二月份,这两盆怎么如此繁茂”。

为首的丫鬟行了一礼道:“回大长公主话,这是陛下特意命人栽培的,想着太皇太后娘娘喜爱,开花就嘱咐上林苑监送来”。

裴芝岚手中拿着的牡丹还带着未散的晨露,轻蔑的笑笑:“我这蠢侄子倒是和皇兄一样,都爱在这无用的地方下苦功夫”。

裴芝岚并不指望有人敢出言搭她的话,推开了连翘要搀扶她的手,自己大摇大摆就走进了宫殿,直奔周雪茹的寝宫。

她进来时,周雪茹正在梳妆,她一笑,甜甜的喊了声:“母后,儿臣来给你请安了”,周雪茹身边的冯嬷嬷正拿着金簪给她看。

被走近的裴芝岚一把推掉:“母后带金簪配这身梅红茜色的衣裳显得俗气老道,以女儿看不如簪花的合适”说着就把手中与之颜色相配的牡丹插在了周雪茹的发髻上。

周雪茹照照镜子,一脸慈爱的看向倚在她身上的裴芝岚:“你惯会打趣母后,母后都五十又三,老的不成样子了,哪里还能簪花呢”,裴芝岚详装生气的看她道:“母后可别胡说,和母后待在一起,儿臣都逊色”。

一句话,逗的周雪茹连连拍她的手:“你个泼皮猴儿”试到裴芝岚的手有些冰:“你的手怎么这样凉,外边竟这样冷,你的衣服可穿少了,身边连个精心侍奉的都没有吗?”转身吩咐道:“褚嬷嬷,你给公主拿个手炉来”。

“带会你走时,可将母后那件藕荷色缕金百蝶的大氅披上,上朝时再吩咐连翘给你收好,这样也不至于冷着了”周雪茹被裴芝岚扶起,细细叮嘱到。

裴芝岚一一嗯下,虽说是二月份了,可周雪茹寝宫内的地龙和火炉依旧灼热,她热的都有些出汗,难怪牡丹会往这里送,倒是个好去处。

裴芝岚在周雪茹处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急急的起身要走,见状周雪茹也并未多加挽留,想到昨日太后周匀欣来找她所说的话,又忍不住对裴芝岚说道:“臻儿,别怪母后多嘴,母后只再多嘴一句,你今已二十又三了,已然早过了剽梅之期的门槛,手中还攥着大把的兵权,与那梁王质子整日厮混在一起也不是个好去处,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你还是要思量一番的”。

裴芝岚轻轻抽离被周雪茹拉着的手:“母后可知父皇为我取小字为臻所为何意?”不等周雪茹接话。

她轻蔑的笑笑,心里有口吐不出的苦意,陈声道:“所祈真圣鉴福,福祥臻萃,臻者,至也,父皇在世时对我期望颇高,我又怎么会辜负父皇的厚望,不做雄鹰而折翅去当燕雀呢?母后还是不要太多心了”。

裴芝岚其实并不想有意抬父皇去压她,只是母后的做法实在过分,不管有没有裴芝煜,周雪茹对裴芝岚掌权一事始终存疑,屡屡让她心寒。

转身就走的动作干脆利落,周雪茹向她的背影望去,不知做些什么,搀着褚嬷嬷的手,回了内殿。

裴芝岚走远了,又转身看向关上了的朱门,对父皇母后,她早就不恨了,她还要感谢他们,能够给她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誉,让她不至于像其它公主那样做一个用来物件,可说起真的释怀,她却也做不到。

拉了拉暖和的大氅,坐了轿子,往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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