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5164817" ["articleid"]=> string(6) "530612" ["chaptername"]=> string(32) "第1章 山稔花开第十三节" ["content"]=> string(10432) "

转眼到了早稻收割时节,紧接着花生黄豆也将成熟。一般会先都是先收割早稻,然后观察黄豆和花生苗叶,叶子变黄变黑的果实就是熟透了的。水稻通常都是一片区一片区的收割,同一生产小组的村民分成几个组合,有的负责收割;有的负责把割下来的禾谷直接搂到打谷机旁;有的专门负责踩踏打谷机把谷子从谷穗上扫下来;有的负责把打下来的谷子挑到晒谷坪上去晾。收割的气氛和谐而喜悦,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笑容。他们很快就会分到属于自己的口粮,终于不用跟杂粮一起吃饱一日三餐饭了;终于可以还清欠借的粮食了;终于可以让孩子们不再为米饭和杂粮打打闹闹;终于可以不用为下一顿粮食愁眉苦脸.....

当稻谷都收割完毕,便进入有条不紊的黄豆和花生采摘阶段。

这个时候已是暑假时段,也已经七月中旬了。说起收农作物,村民们也好,孩子们也好,最喜欢收花生的了,因为收花生的时候可以随时“顺”几颗鲜嫩的花生籽到嘴里。

他们把花生连根拔起,快速的找一颗最大最饱满的,剥开壳,把籽往嘴里一放,上下牙齿一咬合,一阵嫩滑的汁浆一下子沁入心扉,花生有丰富的脂肪,几个回合下来,他们饥饿的肠胃得到了缓解,又还有公分登记。队长也不怎么多管,小孩子们更是直接坐田坎上放心的吃,也吃不了多少,多吃一些自然就油腻了不想吃了。有经验的村民会把自己带水的军用水壶故意高抬起头,咕咚咕咚的把壶里的水喝光,然后趁人不备,偷偷往里面塞满一壶的花生,放工带回家用水煮了当夜宵。

采收黄豆却不一样,黄豆不能生吃,根儿也扎得深,得用大力气把豆杆连根拔起来,再把叶子使劲地摘下来,剩下饱满的豆荚,绑成一小扎一小扎的晾遍围屋所有巷子和天花板底下的横梁,生产队会把刚拔出来带着豆荚的黄豆连根一捆一捆地分到各家各户,让他们加班加点地把叶子扯干净点然后晾晒起来,晚饭后,孩子们就会欢快地唱着歌谣帮忙把豆荚挂上,待到夜点时份,各家都会抽出一点豆荚放盐煮熟了给饥饿的孩童们充饥,以便睡个安稳觉,他们也只是拿了少许尝尝鲜而已,多年以来似乎已经形成了公开的事情了,生产队长也都不会怪罪,权当提前给村民提前过个中元节了。

收完黄豆花生,上半年的收割算是完结了,紧接着就要犁田翻地进入秋种秋耕阶段。这个阶段是最辛苦的,天气也热,三天两头的下雨,有时一天还会下几场积云雨,行雷闪电的挺吓人。每年都有不幸的人命丧这个雨季。上次追赶三郎她们打猪草那个满脸蚂蜂窝的村民昨天中午被雷击死在了躲雨的树下。村民们都议论着那个男人太坏,肯定做了不少亏心事,不然怎么谁都不打,偏就打他。家里人也不敢操办丧事,草草就在靠近水井尾边上的旱地上埋葬了。这样一来,水井尾生产队的小孩子天一黑就都不敢出来了,大人们说被雷劈死的人怨气很重,很凶残的,晚上会跑到人家家里去吃小孩子。

燥热的天气一直持续着,秋耕也是正当时,尽管一天下几场雨,也没有耽搁村民们出工挣公分。他们戴上斗笠穿上蓑衣卷起库管撸起袖子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孩子们也像大人一样各自忙着分派下来属于自己任务的家务活。几场雨下来,让他们没法按正常时间完成所需要做的事情,都快下午五点了,三郎还在把下午赶着打回来的猪草剁碎,她急急忙忙的加快了动作,又不是特别的熟练,一不小心就砍到了手上,左手食指中间砍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往外涌。在三狼村见多了在山上砍柴受伤的事情,她不慌不忙的扯了一块布把伤口绑上止血,然后继续剁着剩下的猪草,剁完放到大铁窝里去煮,接着就去挑水。

生产队的水井是一口在村小溪边另外建的稍微高一些的人工水井,井口宽差不多两米,井深有五米左右,季节不同水深也不一样,春季雨水旺,水面只有一两米,这个时候取水最轻松了,村民们会用一个比较小的木桶用一根长绳系着,一头用手抓着绳子把小木桶丢到井里,当木桶马上要掉到井里水面时,立即把拿着绳子的手左右一拐形成一个角度,水桶的一边半径就崴到水里去了,然后用力一提,满满一小桶水就被提上来了。一个小桶的水大概有五升,三郎的小桶一担水要来回四次,大人的水桶会大一些,通常都要来回六次才会够。

当她把第一趟水挑回去的时候,哥哥欧阳宇已经做完自己份内的家务活了,在晒谷坪上跟其他小伙伴一起玩滚铁圈,他看见三郎手上绑了一圈的烂布就知道她砍到手了,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玩着他的铁环。

由于在井里提水的时候是要左右手轮流把绳子接住把绳子往上拉将水提出井口的,没几下,已经止血的伤口就又开始流血了,三郎忍着疼痛放慢了速度,把水打满担回了家,当第三趟的时候,伤口在她提水的时已经不停的流血,她努力地让右手多往上提一点,但是必须用左手转换才能把水桶提出水井,每转换一下钻心的痛在伤口周围越散越大,鲜血不停的流出来掉到了井水里面,血点在水里散开,像山稔花一样从紫红慢慢变淡慢慢绽开然后消失在水平面上。晒谷坪上也陆陆续续留下了一行血点点。英莲嫂子看见她手上流了那么多血就拿来一块干布给她换上了,并叫欧阳宇帮着妹妹一点去挑水,还威胁说如果不帮忙等欧阳华回来就告诉他,谁知道欧阳宇嗤之以鼻“哼”了一声就转身去玩了。

当三郎在挑第五趟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野夜鸭已经在那里“乌呱乌呱”的乱叫,虽然她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样那么怕黑,但是前几天刚刚被雷劈死的蚂蜂窝村民就埋在水井旁边的旱地里,坟头的花圈在暗夜里闪着诡秘的蓝光,加上野夜 鸭子的叫声,不禁让她恐惧集上心头,她战战栗栗地快速挑着水回家了,再也不愿意挑第六担水了!

等吴茵凤和阿婆生产队的收工回来已是快八点了,欧阳华七点左右就已回来,他知道三郎的手在砍猪草的时候砍伤了,看着已经止血就没有在意,一群孩子都还在各自忙着自己的家务或者玩耍着,他也不管,尽管已经饥肠辘辘的,但是他不会做饭,从来就没想到他是可以做饭的。他斜躺在床上,手指不停地揪扯着鼻孔里面的毛发,等着家里的女人们回家料理晚饭。

吃完晚饭,陆陆续续的洗漱,水缸里的水已经不够用了,吴茵凤气急败坏地骂起三郎来。“懒骨头,没一件好事,食浓食血的砍断算了。”阿婆叫吴茵凤别骂了,赶紧挑了大桶去挑了两担河水回来。

三郎呆呆地坐在厨房门口的门框上,任凭吴茵凤絮叨,她已经困的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紧接着的几天里,三郎在水井边上的小溪里刨了一些沙子在小溪边上围成一圈,溪里的水通过一圈沙子的过滤跟井水一样清澈干净,也可以饮用,平时挑水的人太多,有些人也是会用这种方法取水。水井尾生产队负责挑水的大多是女孩子,有时候她们会集合起来,挑完一家接着另一家,活有点累。长年累月的体力劳动,磨练出她们坚韧不亚的意志力,使她们的禀性变得高傲而坚强!她们哼着客家歌谣,在艰难的岁月中砥砺前行,如山稔花在烈日当空绽放着绚丽多彩的花蕊,结出不经眼色的山稔,带着浓郁的甘甜和坚实的果籽奉献着她们的朝气和青春!

老六妹看到三郎的手伤得那么厉害,就主动帮着她打猪草和挑水,让她感到非常开心和温暖,晚上吃饭时就端着饭碗到横巷的门槛上等着她,老六妹也端着饭碗出来,两个人你一筷我一筷子的对换着自家的菜。

由于没有做好伤口的消毒杀菌,又加上不停的使用带伤的手指来干活,三郎的伤口发炎了,有黄色的脓肿。 阿婆看到这样的情形,去摘了一些布惊叶捣烂敷在了她被砍伤的手上,一个星期左右,伤口愈合了,留下了一月牙形的疤痕。

这种疤痕坪坝村甚至更大范围的很多女性手上都会有,大部分都像三郎一样小时候打猪草;或者收水稻;或者砍柴打薪的时候留下的。这也是这些客家姑娘们经历苦难的证据!阿婆有;吴茵凤有;英莲嫂子有;倭瓜六有;吴细珍也有......而今,小小年纪的三郎手指上也有,似乎比别人的都要早一些!如果你手上没有这个疤痕,最少说明你是没有经历多少农活的。因为她们都肩负着不但养猪喂牛的家务活,而且还担负着耙田犁地挑担砍柴的重活,所有这些又脏又重的活在这个地方让这些纤弱的妇儒身上看起来是如此平常的家常便饭,她们无怨无悔地做着有的男人都嫌累的农活,收工回来还得马不停蹄的做饭喂猪给还在吃奶的孩子喂奶。

男人则不一样,他们出工回来就会往客堂的藤椅上一摊,歪着脑袋抽着旱烟,一卷一卷的晃着二郎腿,优闲地等着女人把煮好的饭菜端上来,似乎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有被称为是会顾家的男人会和女人一样操持这些家务活,不过就已是男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甚至是笑柄了,说是怕女人软骨头之类的。

转眼已到中元节,坪坝村这边一向是在农历八月十三过的,其实都是当地庆贺丰收和忙完农活的活动,只不过各个村镇日子不同,方式形式是一样的,都是宰鸡杀鸭,亲戚来吃顿午饭又急急忙忙地回去忙农活了,大人一阵忙活小孩子们一阵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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