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二位，昨晚战绩如何？”来人是老王，昨夜不出所料，第三把的时候，听筒里就传来了呼噜声，老人家睡得早，大家都非常理解的点了举报。
倒是小陈跟在勇猛一夜郎张难念后面吃了不少星。
“老王啊，自从你睡着后，我们俩嘎嘎上分！控制变量法，谁是最坑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小陈引以为豪，昨夜给张难念当狗，小张负责杀，他负责喊666，俩人一路高歌猛进，脸上的黑眼圈都洋溢着上分的喜悦。
“你可拉倒吧！那是小张猛，我俩打这么多天，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我不知道？你就是屁股一撅，我都知道你拉的什么shit！”
老王小陈的日常斗嘴，倒是让三楼不那么无聊了，甚至还有些吵闹。
“对了，小陈，小张，我们班上有个学生家里的奶奶去世了，他们家又没啥亲戚，就请了我们学校的老师，喏，这是请柬。”
说罢，老王也从兜里拿出三张请柬，分发给两人。
应该是昨天遇见的老太太了，刚好做个调查。
“你俩都没车吧，这样，咱们周六一起过去，坐我车！”
老王干了这么多年，一辆车的钱还是够的。
“就这样，约好了，我先看小崽子们上课去了。”
很明显，身为前辈的老王在有意的照顾张难念这个新人，是个非常好相处的前辈。
这间校园见证了太多离开的年轻人，老王也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能留下一个是一个。
小陈自然也是有课的，很快，这间三楼的办公室又回归到他最初的状态。
。。。
时间在峡谷里放肆奔腾，很快便到了周六。
老王的的车是辆老旧却干净的BEYOND，没有带什么亲属，就三个大老爷们儿。
毕竟是白事，总归是有些压抑的，乡间的土路有些颠簸，李学诚的家有些偏远，目光所及，皆是农村自建平房。
“这孩子，家里穷，他奶奶是癌症走的，咱们好歹还说的过去，看着给点礼金，就算支持一下他们家庭。”老王叹息着，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一场大病足以搅乱生活的一切。
其实车上三人心知肚明，哪有做白事，还请全校老师的道理？
一路扬起灰尘，终于是到了地方。
知道没地方停车，三人提前找了处空地，接下来的路走过去。
农村的白事，没地方的人家，大多是摆在收获了的田地里，配上八九顶棚子，大家伙就在里面吃着，喝着。
张难念眼尖，远远的便瞧见了，在不宽的入口处，人流分成两列，中间则站着一位，穿着破袄，发如鸡窝的乞丐，手中倒是提着个葫芦，一边倒着葫芦的水，一边振振有词的念叨。
走的近了，难免不听到一些抱怨。
一对夫妇径直从三人身侧快步走过，男的衣着朴素，身上的的西装有些泛白，女的倒是打扮华丽，是个富家子弟
“这乡下真是个鬼地方，吃个席还能遇到乞丐，也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多穷酸亲戚！真晦气。”
有些难听，但三人毕竟只是外人，说不得什么。
倒是乞丐听见了，等这对夫妇走过，猛的挥了下葫芦，配上扬起的尘土，已然是撒到了贵妇的裙边。
周围人偷着笑笑，张难念三人隐在人群中，也在笑。
却不想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老乞丐手中飞舞的酒葫芦十分精准的洒向张难念。
上一秒还在嘻嘻哈哈，下一秒裤子滴滴答答。葫芦里的酒水好似长了眼睛，老王小陈片叶不沾身，就只盯着张难念的裤腿袭来。
“切！”看热闹的行人一哄而散，还以为这老来乞丐是为为众人出口气，没想到人家真是帕金森。
老乞丐收了葫芦，绕着张难念走了一圈，似乎是在端详着什么？
“好小子，终于把你盼来了，好好干！”老乞丐喝一口浊酒，颇为潇洒的说道，仿佛是久别的故人。
围观的众人自然也是听见了，心中了然，果然只是个耍酒疯的傻子罢了，虽然少，但也不是没见过。
张难念心中却是风起云涌。
这个老家伙不一般，说不得就是自己的任务的关键。
老乞丐拍了拍张张难念的肩膀，似乎是想要掸去他身上的灰尘，但是如墨的大手却在雪白的外套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周围的人们在须臾之间，纷纷止住了脚步。
时间停止了。
“你知道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吗？”老乞丐出声问道。
这是在问自己？好像也只能是问自己？
“呃，应该是。。。”
老乞丐却是先一步打断了张难念的回答，一个毛头小子，哪会有什么答案？
“世间万物的终点是死亡。”
“人们啊，正是知道自己会迎来生命的终点，才会在有限的时间内活得快乐精彩。”
“可是啊，没了死亡的存在，活着本身还有什么意义呢？”
“真是TM的活够了！”
这不是相互间的讨论，他现在只想要个听众，张难念就是。
老乞丐嘴里哼起歌谣，那是一首非常古老的曲目，一边哼着，一边远去。
等到张难念回过神来，早就没了老乞丐的身影。
倒是肩上的黑手印和裤腿上的水渍告诉他，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交了礼金，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脱离出来，自己自然要去灵堂看看。
这院子着实不算大，三步作两步，很快便找到了灵堂位置。
入眼是一口通体黑色的大棺材，不是什么名贵木材，普普通通的杉木。
棺材后面的白墙挂着老太太生前的照片。
是彩色的，头发依旧花白，但脸上有肉了，应该是家里人早早地拍好了，老太太笑得很灿烂，想必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张彩照。
灵堂里倒是没什么人，想必是哭累了，休息去了。
一侧的椅子上倒是坐着一道身影，打着灰白色的边，一眼便看见了。
老太太穿着红花点缀的棉袄，许是她最好看的一件衣服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人气，缓缓抬头，如墨的眼珠流露不出一丝感情。
“小老师，咱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