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吗？”白衣专家试着轻轻刺击秦墨右手表皮，只是一些轻微小凹陷。
“一点点。”秦墨老实回答。
“嗯。”
随后，一只无菌手套轻轻放进他双指间：“能感觉到吗?”
秦墨忽然有些紧张，自己手指间竟然完全没感觉。手套轻轻从他指尖抽出，专家看向没反应的秦墨后回头找另外几个医生讨论着什么。
大概意思是不应该，胳膊皮肤烧伤不至于连完好的右手神经末梢都受损。
秦墨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了，看似恢复很好的右手有些问题，情况跟医生推测不同的是：自己的右臂重新变回血肉时，右手血肉里没有以前精密敏感的神经网络？
人感受世界，靠的是五感和四肢，自己直接少一肢，还是最习惯的右手，秦墨心里有点麻，这种情况对自己有多重要呢？
“四十五度，患者高烧还是没退。”粉衣小护士盯着刚掏出来的体温计说道。
护士惊奇地看着秦墨，活生生的医学奇迹，高烧不退人还看着挺清醒。
不止几个专家，连周围一圈实习医生都齐齐望向秦墨，然后一齐加入讨论。
“是伤口发炎的原因吗？”
“不对啊，植皮效果非常好，没有红肿发炎的迹象啊……”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脑炎的原因？”
“可是患者精神状态很好，也没有癫痫抽搐的症状……”
“……”
场面有些热烈，后面老班眉头就没松开过，两个警察的怀疑倒是稍微减小了点。
老警察林武阳对着小警察使了个眼色，小警察挤进白衣圈找到秦墨的主治医生之一，就是测试秦墨那个。
“医生，他这种情况正常吗？”
李主任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小警察反问道：“同志，你觉得四十五度高烧不退算是正常吗？”
“呃，不是。我是说他那个，就是会不会影响……这个？”小警察说着，食指对着太阳穴转了两圈。
当面不说明，是为了体现对他的尊重。
“嗯，理论上成年人短时间高烧不会影响脑部神经，但患者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不敢肯定，具体结论需要专家组研究讨论。”
李主任回答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回答。
小警察觉得自己每个字都听见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追问有多特殊。
“这起案例，我准备用患者的名字命名。”
得到了这个回答，小警察挤回了林武阳身边。
“走吧，我们去找那工地负责人谈谈他们的损失问题。”站后面同样听见的林武阳说道。
“可是师傅，我觉得那小子在瞒着什么。”
“我知道。”临出门的林武阳回望一眼学术气氛热烈的病房后走进走廊。
“没有受害人，没有重大经济，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之后交接给当地派出所同志跟进吧。”
警察脚步声已经消失，秦墨从紧张中缓和了下来，自己手臂因为异能受伤又因为异能愈合，问题应该还是出在异能上。
老班安慰了秦墨几句又对几个医生说了什么后就离开了医院。
说起来，秦墨今天是在旷课，看了老班疲惫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夜黑，人静。
经过一天的发酵，秦墨已经成为市医院的奇谈，如果没有灾变，很可能会写进医书里。
移植鱼皮焦黄部分也引起过注意，但不多，毕竟怎么想都不会是患者自己干的。
重新缠着绷带的右臂在城市昏暗的夜中很显眼，所以秦墨又拆掉了右臂上的纱布。
半夜偷偷跑回家的秦墨给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撕开几包零食匆忙垫肚子，在医院里一日三餐有小护士专门负责喂食，但他今天一直都处于吃不饱状态。
进化需要能量，加上长出整只手臂消耗的能量，胃口大很正常，结果收敛着吃也看呆了护士小姐，临走还收到一句“弟弟身体真棒。”
熬到天破晓，揣上手机、充电器和存钱罐里红爷爷的他看着父母留给他的空荡荡的家，短时间他是不会再回这里了，学生的身份让他处处受撙节。
早上五六笼小笼包下肚，然后去另一家早餐店重复，中午到下午则是到处去吃自助，父母留给他的钱不能让他大富大贵，吃饱饭还是没问题。
临近黄昏的时候，吸着奶茶的秦墨总算感觉肚子里饥饿感被遏制住，一整天的暴饮暴食应该没有让自己引起过分注意。
隔着几百米，他照着感知里的火堆前进。
现在长江处于枯水期，贴吧里热传的桥洞以前他颇有耳闻。
火堆旁一个老乞丐手里在烤着什么，空气里飘着肉独有的香，桥洞下还有些黑乎乎一坨的蓬松厚衣服，这些应该是他的个人财产。
脑子里闪过念头，两人都没打招呼，秦墨接着火光找了块白茫茫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老乞丐倒是对满身火锅味却睡桥洞的他有些好奇，寂静黑夜里肉越来越香。
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声，秦墨闻声睁眼，末世里像老乞丐这样的人，活着的几率反而更大。
坐得近，他看清了老乞丐烤的什么，城市特产——肥大的老鼠，这也能被他做出香味来。
他的视线被一直关注的老乞丐捕捉，老乞丐问道：“小伙子离家出走？”
“算是吧。”
秦墨不咸不淡的回答，老乞丐自知自己在世人眼中招嫌也没想管闲事，随口客气打趣一句打算结束对话。
“要不要来点。”
没想到秦墨还真的过来了，弄得老乞丐措不及防，他起身摸黑找刀，在那堆黑衣服口袋里不停佝腰摸索。
“分好了。”秦墨捏着撕下来的一只后腿加一小点肋排，剩下的老鼠向老乞丐递去。
等老乞丐回头，秦墨已经在品尝老乞丐手艺。
没有多余调料只有一点盐，嘴里单纯的肉香加上老鼠特有的骚味，绝对让第一次品尝的人印象深刻。
老乞丐看看啧啧称奇，正准备说什么，秦墨连连干呕，最后硬是被他咽下去。
老乞丐乐了，接过剩下的老鼠，“以前没吃过吧？”
“吃过。”秦墨回答，张开嘴散气免得这具身体真的吐出来，“好久没吃了。”
“现在哪儿有人会吃这个啊。”
老乞丐不相信但很开心，说完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的老鼠，看他样子，他最享受的应该是慢慢嚼老鼠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