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5044309" ["articleid"]=> string(6) "516569" ["chaptername"]=> string(20) "第3章 他是姑父" ["content"]=> string(6411) "

亚欧大陆东北部腹地平原,是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大清的发祥地。

17世纪,汉人政权的大明王朝式微,对这里的通统治鞭长莫及。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各种势力林立,反而成为了庞大帝国的毒瘤。

蒙古四部雄起——科尔沁部、扎赉特部、杜尔伯特部、郭尔罗斯部。奥博三年前刚从父亲翁果岱手里继承科尔沁部的首统之位。北面是察哈尔蒙古政权,作为成吉思汗的嫡系后裔林丹汗,名义上统摄包括科尔沁部落在内的蒙古族众多地盘。

南面,与明朝的对峙中间地带,努尔哈赤带领的大金在这里日渐强大。这一支建州女真人部落后来居上,迅速崛起。他们扩张的野心勃勃,向南向北攻城掠地。于是无可避免地,女真人与蒙古人的矛盾日益加剧。

30年前,即公元1593年,当草原上九部联军一齐向努尔哈赤发难,以期一举荡灭建州女真,可惜联军大败。

夹在察哈尔蒙古与大金之间的科尔沁,意识到林丹汗和努尔哈赤哪个都不好对付。左右为难,于是左右逢源。一面向林丹汗称臣,一面接待大金的使者,互通姻亲。

科尔沁世出美女,博尔济吉特氏为求喘息,不断地将女儿送给大金通婚。在送出去的女子中,三位尤其著名。分别是后来的清太宗皇太极的孝端文皇后哲哲、孝庄文皇后布木布泰、敏惠恭和元妃海兰珠,三人实为姑侄关系。

公元1614年,也就是10年前嫁给皇太极的博尔济吉特·额尔德尼琪琪格,这位尊称为哲哲的女人,是科尔沁部首领之一莽古斯的女儿,哥哥寨桑·布和的子女序齿为:吴克善、乌尤塔、满珠习礼、布木布泰。长女乌尤塔和幼女布木布泰的容貌丝毫不逊于姑姑,一个明丽温婉,一个活泼灵动。都是正当年华的明媚女子,这样的女子,却注定被用来和亲。

布木布泰是天降的贵人,她生来为草原带来甘霖而被视为福星。她的一生,是智慧的一生。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杰出的女政治家,是对这个优秀女子的承认和最好的评价。在这段数十年的感情和权力纠葛中,只有她得到了最好的结局。

但是本篇的主角是她嫡亲的姐姐——乌尤塔,后世记取的名为海兰珠。

海兰珠,人人都道她得到了帝王的极致宠爱。即使是九五之尊皇太极,也有寻常人的七情六欲。史书的寥寥几笔,却留下了用情至深的佳话。算不得美满的结局罢。她没有正妻的地位,他不是初婚的新郎。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为了相拥在一起,花了十年的时间,相守却只有七年时光。在权力的顶层上,海兰珠是唯一给他温暖、让他感到安全的人;在权谋的漩涡里,皇太极是唯一护她周全、让她可以依靠的人。

当他们作为皇太极和乌尤塔初初相遇时,一个身负重伤,一个首次出嫁。

此时,小小的一方马车里,一个杀气腾腾,拔剑对准救命恩人;一个绞尽脑汁,暗暗盘算如何脱身。恩将仇报的陌生人,无辜的新娘,从这里起,在谁也没发觉的时候,是悄悄缠上的命运的红线,是一点一点开始酝酿的故事……

大雾渐渐散开,天色越来越亮。

车队开始启程,马车辚辚地前进。

“你是皇太极对吗?”乌尤塔的发问打破平静,“我是乌尤塔啊!”

乌尤塔,在蒙古的语言里,是美玉、碧玉的意思,一个寻常的蒙古族女儿名字。

她又补充道:“你记得琪琪格的家族吗?额尔德尼琪琪格,他是您的福晋,也是我的姑姑。我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

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男人听了熟悉的名字后,力道稍稍松动。

乌尤塔见状说:“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你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既然救了你,就没必要害你。你大可以放心。”

她蛾眉似蹙未蹙,两眼盈盈含泪,脸颊上的胭脂分外红润,梳好的头发散落了一绺,发香淡而沁入心脾,那美丽的面庞和恳切的表情极容易使人笃信她的善良。

终于,男人退回身子,收剑入鞘。

被压迫的胸口解除了压力,乌尤塔这才意识到,他们刚刚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她整理好衣裙,将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那人嘴唇因重伤发白,脸上也没什么气色,其实体力尚未恢复。他只着一件雪锦的黑色里衣,用宝乐儿衣服包扎处理的胳膊,又有血微微渗出。

“今日翁果岱之子和博尔济吉特氏成婚?”这是男人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语调低沉。

“那你说,你是皇太极吗?”乌尤塔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大胆,琪琪格身为哲哲福晋,即使她是你的姑姑,你也得尊我为四贝勒。”

叱咤政坛和战场的皇太极首先就不应该以亲情论处,当婚姻中掺杂着政治,亲情和爱情都会变质。可惜,乌尤塔懂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吃尽了苦头。

“四贝勒?”

科尔沁南面的大金,自立为汗的努尔哈赤叱咤疆场,他的子侄们也都是骁勇善战、各具势力,尤以四大贝勒最为强大,分别是二阿哥代善、侄子阿敏、五阿哥莽古尔泰、八阿哥皇太极。

那远在草原上的乌尤塔怎会得知?其实她连皇太极这个名义上的姑父都素未谋面。毕竟姑姑嫁给大金,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她才六岁,年纪尚小,记忆不深,对姑姑的印象模糊不堪。更何况,十年间,科尔沁和大金的关系时好时坏,姑姑竟一次没有回过科尔沁草原。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些年连祖父祖母都甚少谈及到他们的事情。

他真的是皇太极,乌尤塔没有猜错。在珠河边救他,是她出于好心的善意之举,没想到救了一个大麻烦,反被他挟持住,偏偏又是在今天——自己出阁的大喜之日,吓得胆战心惊不说,让人看见了二人同处一室更是有理说不清。

如此一个不讲恩情、不论亲情的异族人,日后却是最护着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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