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校长，这里竟然是您家！”
苏长青惊讶不已，怪不得自己刚才觉得门内的声音有点耳熟，原来是韩金生！
“我前段时间刚搬过来。”
韩金生笑道，冲苏长青招招手：“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会儿！”
“好嘞！”
苏长青进了门，看了看门旁的鞋架：“需要换鞋吗？”
“不用，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
韩金生笑道，伸手接过苏长青提着的卤味：“你先坐，我把这些卤味放冰箱。”
说着，他将袋子提起来，嗅了嗅，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嗯……就是这个味，太棒了！自从那一次吃过你做的卤味，这段时间就一直心心念念的，要不是因为忙，我就自己去大远镇上买了。
昨天白天我还在想，要不然趁着今天休息去找你买点卤味。结果昨天晚上，佳佳——也就是在你那里订卤味的女孩，我女儿，叫韩妙佳。她说已经在你那里订了卤味，今天你给送货上门。
所以从早上开始，我就一直在家里等着。就等你的卤味到了，中午用来下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冰箱里一样一样放。
“感谢您的厚爱！”
苏长青由衷感谢，又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那位警察姐姐是您女儿，否则不该收钱的……”
“做生意卖东西，哪有不收钱的？”
韩金生说道：“收钱才是正确的做法，不收钱是不对的。”
“可是您把冰柜卖给我们，才收了三百块……”苏长青说道。
韩金生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笑道：“那冰柜已经用了挺长时间，只值三百块，我当然要收三百块。”
说着，他将所有东西放好，向苏长青示意：“别站着说话，坐沙发上。”
“哎。”
苏长青答应一声，却出于礼貌，没有立即坐下。
另外，他也看出来了，韩金生并不打算在冰箱的事情上多聊，也就不再提这事。
把这份情谊记在心里，以后慢慢报答就是了。
韩金生见苏长青并没有坐下，微微摇头一笑：“不要拘谨嘛，让你坐，你就坐，我还想让你陪我说说话呢。对了，你今天来县城，还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处理吗？”
“没，就等着中午去青禾一中看看玲玲。”苏长青说道。
“嗯，她马上升高三了，学习压力和心态压力肯定都比之前大了很多，你们要尽可能地多陪她说说话、宽宽心，鼓励她、支持她，让她在学习劲头上保持积极热情的同时，放松心态，把成绩再提一提，争取明年考个好大学。”
韩金生说着，端起茶壶，打开盖子，手伸向茶几上的茶叶盒，却又顿住，抬头看向苏长青：“碧螺春，行不行？”
“韩校长，我不渴！”苏长青说道。
“你来了我这里，如果连一杯茶都喝不到，回头大远镇的乡亲们可是会戳我脊梁骨，说我小气的。”
韩金生笑道：“既然你上午没事，就在我这儿多待会儿，陪我喝喝茶、聊会儿天……那就碧螺春了？”
“好。”
苏长青笑道：“我不懂茶，最多可以分辨出来红茶绿茶，这些茶叶到我嘴里都是一个味，相当于牛嚼牡丹，说不出个好歹来。”
“我也不懂……不过我这里有不少茶叶，好多种，你回去的时候可以每样带一些，回去品品，看有什么不同。”
韩金生指了指不远处墙架上的几盒茶叶，沏好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向苏长青的方向稍稍一推。
苏长青弯腰双手将茶杯接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韩金生坐下来，拍拍沙发：“坐！”
“哎。”苏长青这才坐下。
“最近生意怎么样？”
韩金生问道：“顾客多不多？每天能卖多少卤味？”
“嗯，现在生意比一开始要好，来买卤味的人很多。”
苏长青说道：“昨天各种卤味加起来，卖了二百多斤，是第一次摆摊那天的三倍。不过也只有大远镇集市上才可以卖这么多。其他村里的集市，也就是七八十斤，最多一百斤出头。”
若是其他人问起他的生意，苏长青肯定不会这样如实回答，而是会说一些“其实也没卖多少”、“虽然看起来不少，但根本挣不到几个钱”之类的虚伪客套话，或者谎报几个比较小的数字。
但面对韩金生的询问，他选择将真实情况如实相告。
一方面，韩金生肯定不会因为他的生意好，就羡慕嫉妒、心里不平衡，表现得阴阳怪气。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地尊敬韩金生这个人。
更何况，像韩金生这种人情达练、阅历丰富的人，对他的生意情况，心里肯定大概有数，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
此时，苏长青对于弟弟那天说的“韩校长去县里当大官了”这句话，已经信了几分。
不仅是因为这里是县委家属院！
而且因为他隐隐感觉到，韩金生身上的气质，似乎也在发生变化。
亲切和善的同时，多了一些身居高位的气场。
只是，他想不明白，韩金生一个乡镇中学的校长，是怎么一跃升迁到县委高层的，目前具体又是什么职务。
听到苏长青的回答，韩金生微微点头：“能卖这么多，说明生意确实不错。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卖三百斤、四百斤了。”
“三百斤应该没问题，至于四百斤……”
苏长青笑道：“我倒是希望能够借你吉言，达到这个销量。不过，从现实情况来看，可能性并不大！而且再过段时间，比如一两个月后，说不定连三百斤都卖不到。”
“哦？”
韩金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你对你的卤味，没有足够信心？”
“我对卤味本身的质量，当然有足够信心。”
苏长青笑道：“远了不敢说，起码在青禾县，我敢说没有人做的卤味或酱肉能比我强！但是……”
他的语气一转：“产品的销量高低，并非完全是由产品自身质量决定的。
在所有的卤味产品里，我主打的、也是销量最高的是猪头肉，其次是鸡爪、鸡腿，都是肉食品。
但其实大远镇乡亲们的收入水平不高、消费能力并不强。
偏偏今年猪肉的价格又一直在飞涨，鸡肉价格也有所上涨，这使得很多家庭平时可能一个月都舍不得吃一顿肉菜。
而卤肉的价格，相比生肉更高，所以大家更加无法将卤肉作为一种日常消费品来购买。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卤肉并不是平价产品，而是一种轻奢品，只能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进行适当消费。”
“轻奢品……”
韩金生品咂着苏长青的用词，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他也能明白它的意思。
“那你说说看，既然卤肉是只能适当消费的轻奢品，为什么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买它呢？”韩金生问道。
相比较一开始的淡然随意，此时，他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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