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题…”我哥埋头翻看试卷，一边念叨：“找到了。”
“嘿！”片刻后，他面露喜色，“不错嘛，这么难的题都做对了。”
我哥看向我，“真棒，这才是我江城的妹妹。”
我还在生刚才的气，不悦道：“你就是想要一个乖巧懂事，会收拾东西，然后学习还好的妹妹吧，我不配。”
我哥一听便知道我在赌气，伸手把我拽到身边，语气霸道的说：“我说你配你就配。”
“这个题是自己做的还是蒙的？”他转移话题。
我故意气他，“蒙的。”
我哥看出了我在说谎，却不拆穿我，故意道：“那白费我功夫给你讲了这么长时间，回家把答案给我抄十遍，抄到会为止。”
靠！
我只好改口，“我自己做的。”
“这还差不多。”我哥满意了，像个岁数大的老大爷似的抓起我的手拍了拍。
“各位家长。”老秃在台上又开始讲话，“一次的成绩不能代表一切，这次没考好的也不要灰心，这才高三开始，还有的是时间奋起直追，每届的高三都能涌现出一批黑马，咱们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
他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继续道：“另外，再过一个月还要举行期中考试，下一次的考试比较重要，希望家长们监督孩子好好复习，考试完学校要举办成人礼，到时候各位家长务必抽出时间来参加，这对孩子来说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仪式，我们尽量不留遗憾，好吧。”
成人礼，我去年高三也参加过，就是在操场先站一个小时听校长讲话，然后由家长领着走过所谓的“成人门”，实际上就是饭店开业用的那种充气门，跟小孩过家家一样，走完就完事了。
过程其实挺无聊的，我之所以能记住，是因为凑巧成人礼那天是我生日，江城送给了我人生中第一捧花做礼物。
我虽然记性不好，但江城每年送我的礼物我都记得，真奇怪。
“好了。”老秃在讲台道：“今天的家长会就到此结束了，各位家长没有事情就可以走了，如果想问孩子学习情况可以到办公室来。”
“哥。”我又开始玩我哥的西服衣领，说：“回家吗？”
“等会儿。”我哥起身，手里拿着成绩单，“我去找张老师问问你情况。”
张老师就是我班主任张海鹏。
“问什么？”
我成绩差成这样，有什么可问的，老师肯定说我没救了。
我不想他去问，拽他西服衣角，让他看教室中间最后一排坐着的人，“我们班倒第三的家长都没问，我倒第二，你也别问了。”
“不行。”我哥一口回绝，掰开我的手，
“人家是人家，我们是我们，情况不同，我问两句就回来，你乖乖等着，再敢”乱跑让我找你，就罚你回家关禁闭。”
“奥。”
我气焉焉的坐在座位上等他。
我的座位靠窗，外面有颗梧桐树，有只黄鸟停在上面，我开窗想逗逗它，结果距离太远，够不到。
“路然你干嘛呢？”前面的王子睿本来埋在桌洞玩手机，此时扭头问我。
“看鸟。”我说。
“鸟？”他往窗外看了看，“哪呢？”
“那儿。”我指给他。
他眯着眼睛找，片刻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看到了。”
他放下手机转过身，跟我一块扒着窗端详那只鸟，“这小玩意儿跟我爷家那只挺像，全身的黄毛，叫起来贼好听。”
“这是什么鸟？”我问。
“不知道。”他想了一会，又说：“黄鹂？”
“可能是。”我说：“长了一身黄毛。”
“小然。”身后传来我哥的声音。
我以为还要等一会，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回来了。
我转头时看到我哥的脸色有点不好。
“你俩干嘛呢？”他语气有些严肃。
“看鸟。”我说。
王子睿这时也转过来，跟我哥打招呼：“江城哥。”
他之前跟我哥聊过几句，现在已经不算陌生了。
“看什么鸟？”我哥问。
“黄毛鸟。”我给他指窗外，“不知道这鸟叫什么。”
我哥眉头蹙着，“看鸟挨这么近干嘛，窗户这么大，”他转向王子睿道：“你不会去窗户那头看呢？”
“…”
“行了。”我哥甩手，“别看了，该回家了。”
“奥。”王子睿礼貌的说了声：“江城哥再见。”
我直到出了校门口也想不通我哥刚才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哥。”我叫他。
我哥走在前面，闻声回头，“怎么了？”
“你刚才是不怀疑我跟王子睿早恋呢！”
我哥一怔，眨着眼睛道：“那倒没有。”
“那你刚才怎么那副语气？”我继续问。
“…”他沉默两秒，理直气壮道：“这不是怕你们小孩干什么坏事，提防着点嘛！”
“奥。”
往前走了几步，江城不知道又抽什么风，突然回头问我，“你没跟谁谈对象吧？”
我有点被他这副神经模样吓到，一脸懵：“没有啊。”
“那就行。”我哥一脸严肃的警告我：“不许谈啊！不然我就真把你扔国外去。”
我本来也没打算谈，我对这个没兴趣，要谈早谈了，我从初中起就经常收到男生的情书，我当时还比较乖，很听我哥的话，每收到一封就交给他，后来次数多了，我也就懒得再这么做，收到就塞进书本，等哪天攒够一打就送给收废品的大娘。
“那我不谈你就不送我去国外了？”我问。
“再说吧！”我哥叹声气，“前提是你得好好学习，我看你成绩有起色才行。”
“真的？”我有些惊喜，我最近因为江城要送我出国的事整天心情不好，听到这个高兴的要蹦起来了，“那怎么算有起色。”
只要他不让我出国，我愿意听他的话，愿意好好学习。
“先定个小目标。”我哥说：“下次期中考试班级进步八个名次，能不能做到。”
进步八个名次？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努力，因为我从来没什么进步，但既然江城要求了，那我就愿意为了让他留下我而做一次努力。
我不去国外不是因为我怕，我从来没什么好怕的，唯一怕的就是，怕江城不要我。
而学习进步比起江城，在我看来不算什么。
“好。”我一口答应。
江城欣慰的笑了，摸摸我的头，“好好学，张老师说你挺聪明的，努力一点考个本科没问题。”
我有些不敢相信，张海鹏平时看我跟看仇人似的，我以为他因为我拉低他班级平均分的事对我恨之入骨，没想到会在我哥面前美言我。
“真的？”
“骗你干嘛。”我哥看起来心情不错，语气还带了点得意：“我其实也这么觉得。”
“…”
那你还总说我笨！
…
回家后江城要求我上交手机。
我正要炸毛，江城椅在门边抱起手，散漫的质问我：“还想不想好好学习了？”
“不想！”我呛声。
“那没办法了。”江城摊手，“那就送你出国，这是你自己选的啊！别后悔。”
操！
来这套！
“不是！”我只能急忙改口，“我想好好学习。”
江城貌似嘴角勾了勾，重新对我摊开手，轻慢道：“那行，交手机吧。”
靠！
我算是被他抓住软肋了。
英明一世，现在沦落到被江城牵着鼻子走，以前的撒泼打滚那套对他已经毫无用处，他一句出国就能把我打回原形。
姜还是老的辣，我到现在才见识到江城的厉害。
“去学习。”他吩咐我。
“…”
我不敢再反抗，乖乖去了。
…
在我哥眼皮子底下做了五天乖学生，过了五天苦不堪言的日子后，趁周末休息，我跑去酒吧找那个已经混熟的调酒师诉苦。
“酒哥。”
我平常就这么喊他。
“我最近这一个月可能来不了了，先跟你说一声，到时候别记挂我。”
调酒师摇着酒壶问我：“你要干嘛去？”
“我说我要好好学习你信吗。”
他一本正经道：“不信。”
“…”
“没骗你，爱信不信。”
他乐了，“咋，这次考砸后良心发现了？”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这次考砸了？”
我还没跟他说这事儿呢！
“呃…”他动作遮遮掩掩，不自然的挠了挠脸，“猜的，看你表情猜的。”
我半信半疑，他有时候确实能猜透我心里想什么，所以我才总喜欢找他聊天，这次大概也是如此。
“行吧。”我说：“那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