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4672453" ["articleid"]=> string(6) "485567" ["chaptername"]=> string(29) "第1章 找明戈,找六哥" ["content"]=> string(6968) "

坟堆一样的秃山包,一个连着一个。树插的不直,像被风刮斜了的香烛,于暗淡的月光下晃悠着枝干,鬼影似的。黑衣的独臂男子拎一瓶酒坐在树下的坟包前许久了,赵琳喊他,怎么也喊不应……

急,急出了一头一身的汗。

赵琳醒了,保持现在的姿势许久,一动不敢动,等胸口的憋闷传来才想起那是一个梦。梦把身体碾压了个遍,僵硬了,想动一动,先动了眼珠子,再动了手指,手指摸过一个东西——

手表?是手表!

她摸到了表盘,温热,光滑,是明戈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与他的那个是一对,托人从欧洲买来的,自己竟是拿着它入睡的。

生日?生日,不对,不对……

生日还没到啊!

明明记得睡前妈妈把一条亲手做的裙子拿给自己看,说生日时穿……

这表是怎么回事?

明戈趁自己睡着爬了窗户?

不是,不是,表是他在生日宴席上亲手给自己戴上的……

赵琳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疼!已经从梦中醒来了啊。

梦里,生日的宴席上一群人闯进了家里,带头的人拿着一本书,后头的人喊着口号,冲进了客厅,掀了宴席……冲进了书房,冲进了药房,冲上了楼……家具、衣服、书册、药品全被砸了、烧了……冲进了地下仓房,仓房里的东西,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抢了,全被抢了……对,还有自己的嫁妆,堆了两间屋子的嫁妆也被抢了,砸了,烧了……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他们说什么?说母亲是黑帝的狗崽子,说祖父父亲制的药都送到了黑帝手中,是走狗,是卖国通敌的王八蛋……

然后呢,然后,祖父和父亲被带走了……

亲朋慌忙四处使力,无果……

母亲呢,母亲服药自尽了……

兄长呢,不知道,兄长是被作为特殊人才带走的,一去五年偶有书信,内容仅是普通的问候,连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

自己呢 ,自己被明戈的父亲暗中使力塞进了知青队伍里,送到了乡下……对,乡下,明戈追了过去,他不符合下乡的条件,王家伯父打算让他以工作调动的名誉过去,他等不到,跟人打了一架报上了名,追了过去……

还有什么?对,自己不想拖累他,不想看他将一身的本事用在田间地头,就躲,躲着他,躲到了后山,就是那个像坟场一样的后山,遇上了坏人,对,坏人,好几个坏人,将自己堵在了一条山沟沟里……

逃不掉,不想被辱,就用金针自尽了。

金针,是祖父传给自己的金针,用来治病救人的金针……自己却用它结束了自己的命……

母亲自尽,自己也自尽,祖父父亲兄长都不知……

再然后呢?

赵琳不敢喘气,怕一喘气就不敢接着回忆。

再然后,明戈杀了那几个混蛋……随自己去了……

是六哥,六哥找了过去,将自己和明戈收敛了,埋在那个坟包里……

六哥呢?六哥疯了,六哥继续追查那帮子坏人……六哥断了一条手臂……六哥每到月中都拎一瓶酒到自己和明戈的坟前……

……

自己死前戴着明戈送的这块表,对,就是这块表!

表在自己手里!

可自己的生日还未到!

为何会有这般怪异的梦?

不,不,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是预警,这是一次重来的机会!

冷汗洇湿了身下的床单,赵琳一个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身子僵硬、腿也僵硬,就这样直挺挺的摔到了地上。头磕上了床头柜,疼,疼让她清醒过来,她试着蜷腿,试着跪下,跪在地上摁开床头灯,灯很亮,她喜欢在床头背医书。

灯光下她看清了手表的模样,全自动机械手表,蓝宝石立体镜面表盘,金色的指针,镶了钻石,指针指向两点半,两点半,自己死亡的时间。日历,上头有日历,25,八月二十五号,自己死亡的那天。

现在几点?自己的表呢?

咬一下舌头,强迫自己冷静,床头,对,手表在床头!十二点,半夜十二点!

时间?现在是什么时间?日历,对,找日历!跌跌撞撞爬起来去到外间书房,书案上摊放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对,是下午时和明戈一起画的,那就没错了,生日还未到!

赵琳呆愣了。

日历,对,找日历!日历簿在桌案的一角,被几张废纸遮住了,她扑过去将纸扒开,抖擞着抓起,七月十二日!再往后翻,翻三页,七月十六,七月十六是自己的生日,那一页上被明戈画了一只兔子,他说自己是只兔子精。

三天,还有三天!

不能出事,不能!谁都不能出事!

赵琳端起书案上的半杯剩水灌进嘴里,水很凉,从口腔直入心肺,再到四肢,她冷静下来了。

该怎么办?祖父父亲不会信的,母亲会害怕的……

找明戈,找六哥,明戈和六哥一定会相信自己!不能等到天亮,现在就去!

不能走门,走门要经过一楼,父母亲和祖父都住一楼,她推开了后窗,窗外是棵有了些年头的黑槐树,她和明戈从小就开始爬,明戈是从下往上,她是从上往下,树皮都被蹭的光滑。兄长在家时说要砍掉,自己撒娇耍赖不愿意。

一脚踩上窗台,倾身抱住树干,再一腿环住就呲溜溜滑了下来,今天滑的更快,快的落地时脚脖子被震了一下,又麻又痛。顾不上疼痛,猫过父母房间的后窗,穿过一小片花圃就是院墙,院墙是栅栏的,被自己和明戈卸掉了两根虚虚的插在地上,拔起栅栏钻出去,外头就是小路,赵琳沿着小路一气儿跑,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闭着眼都知道哪块砖松动知道哪个缝隙有草。

皓月当空,周围有晕影,明天会有风。

跑,一个人在月亮底下跑,耳畔有风,有虫鸣。

小路连着一截一截的栅栏,栅栏里圈着一栋一栋的小楼,这里是海城一号大院,小楼里住的都是海城军政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家在外围,明戈家在里头,中心花园右边那栋灰砖红窗的小楼,清水墙面、菱花窗格,很有古典韵味儿的那栋。

六哥的家也在那一片,花园后头更大的那栋。

栅栏的缝隙里藏着小虫,啾唧啾唧,一声一声清晰的钻进赵琳的头皮,她感觉到了脚下的石子,没穿鞋。

跑,跑下小路,跑进花园,穿草地过去会近一些。

草地里有落枝有蛇虫,顾不得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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