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玉是一个经商的好手。
可这也不是她最初的意愿，而是迫不得已，在这不得不做的道路上渐渐地喜欢上。
“这一月来收成还算不错。”沈华玉坐在黄花梨木椅上，单手倚靠者桌面，托着下巴，垂眸看着腿上的账本。
地上放了一个铜炉，里头的银丝碳烧得正火热，徐徐的暖意不断地四散开。
沈华玉身上裹了件大红的褂子，雪白的边缘绒毛，瞧着喜庆。
“那是小姐经营得好。”赚了钱，谁不高兴？青橘在一旁也乐乎。
这是沈华玉的生母白氏留下来的一间铺子，原是卖瓷器的，可是渐渐地没落了，这营收是一日不如一日，后来沈华玉接手，对其大改，改成了一件布庄。
她私下命人去把京城的好织娘都拢收过来，经过两年才打造出来‘九彩夫人’这一名号。
沈华玉玉手捻着账本翻了一面。
账本上简略的记载着：沈家大娘子叶含薇，浮云华裳，两套，共计收入三十两。
看到这沈华玉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旁的青橘和红柚疑惑的凑上来，“小姐，这是瞧见了什么好事？也跟我们说说啊。”
“就是就是，就小姐一个人乐呵。”
沈华玉指着那记载，笑着说道：“我还寻思着大娘子送来的那两套衣裳怎的如此眼熟，原来是在我的铺子里买的。”
没错。
九彩夫人就是她的铺子。
不过明面上沈华玉让一个中年男子——九叔，出面称作老板。那位是早些年照顾她生母的管家，是信得过的人。
青橘忍不住笑了，红柚笑了笑，问道：“就是可惜了那衣裳。”
收拾好东西，沈华玉以采买胭脂水粉的名义带着青橘和红柚出门去了。
早晨。
马车都备好了在府外候着。
沈华玉不想惹人注意，穿着极简的衣裳，披了件雪白的大氅，戴着帷帽，刚走出府门，还没上马车。
红柚在一旁低声说道：“小姐，小东子来了。”
小东子便是那一日在宴会上给她带路去找谢怀瑾的谢府小厮。
沈华玉微微撩开帷帽，往附近瞅了一眼，果然在不远处的小贩边看见了小东子的身影，她低声对红柚说道：“你去瞧瞧。”
青橘扶着沈华玉一同上了马车，红柚快步溜去小贩边，与小东子说了几句便回来了。
“小姐，小东子说那谢小公子今日也要出门，好像是冲着......您来的。”红柚刚说完，肚子就响了几声，催促着她吃东西。
“噗嗤，哈哈哈......”
沈华玉和青橘忍不住笑了。
红柚红着脸，“小姐，连你也笑话我！”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沈华玉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微勾着嘴角宠溺的说道：“去南手铺子吧，听说那的金仙抄手很不错，一起去吃些吧。”
赶巧她也饿了。
“好！”一说到吃的红柚就停不下来了，“听说那金仙抄手天不亮就得去排队，去晚了连渣子都不剩了。”
今天事务不少，沈华玉起得早了些，这时候去该是还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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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
谢府。
这边可就更热闹了。
天还没亮呢。
谢候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就来禀告，说是五公子要用马车，出去一趟。
谢怀瑾身子不好，平日里鲜少出门，起这么早出门更是从未有过，谢候夫人笑着让人去准备，谢将军倒是也被吵醒了。
“谁啊？这么早要出门。”谢将军还半睡半醒着，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道。
谢家长子谢怀英已随父亲上过数次战场，还立下过军功，去年年底随谢将军回来时圣上便给了职位，但也无需起得这般早啊，而且谢怀英骑马不坐马车。
“是小五。”谢候夫人虽然困倦，可心里的喜悦更胜两分。
“哦，小五啊......”谢将军呓语般说完，顿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猛地惊坐而起，转头看向夫人，“小五？！是怀瑾？！”
也不怪他惊讶，这么多年来，谢怀瑾那身子骨着实没起这么早出门过。
“哎呀，这年少慕艾啊......”谢候夫人脸上挂着笑。
谢将军看着她有些出神，那熹微的烛火映衬得谢候夫人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喜气，神情里似乎还有几分向往，也不知回想到了什么。
“莫不是......”困意散得干净，谢将军猛地就想明白了。
谢候夫人微微侧头，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想当初他们也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到了婚嫁之年，男男女女都对爱情有了些小心思，于是他们顺理成章的结了婚。
“哎呦......”谢将军突然起身，下床时踩到了褥子险险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
“没事吧，你这是做什么？”谢候夫人忙问道。
只见谢将军连大氅也顾不上披一件，光脚踩着冷得要结霜的地，不知翻翻照照的拿出来个盒子装了什么。
“给咱儿子拿些银子啊，这出门万一银子带得不够，难不成还让姑娘付钱？传出去我这将军可丢不起那脸。”谢将军嘴里念叨着，可脸上却笑得欣慰。
谢候夫人哼笑一声，躺了回去。
好好的回忆都被打断了。
谢怀瑾胎里带病，不足月便出生了，出生时又逢上难产，不止他身子虚，其实谢候夫人自那难产以后身子也虚了，这会儿醒来却是有些睡不着了。
谢将军打开木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小叠银票，抽了一张出来，看不清面额多少，唤来了外面守夜的随侍冷西，命他给谢怀瑾送去。
刚要把剩下的银票放回去，旁边忽然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
“不对啊，你每月的俸禄，圣上的赏赐，我都是知晓的，你何时存的这么多银子？”谢候夫人疑惑地皱着眉头。
谢将军脸色一僵，一时不知这银子该不该放进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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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西拿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快步去找谢怀瑾。
不料，半路上就碰到了谢府四公子谢怀林。
这位可不是谢怀英那般有当哥哥觉悟的人，冷西欠身行了一礼。
“你是要去找谢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