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酒吧每个月都会更换一场主题秀，本月是万圣节狂欢。
各种亡灵僵尸吸血鬼装扮的男女在舞池里疯狂乱舞，灯光迷离，大家嘶喊狂欢，在沸反盈天的电音声中扭动着腰肢。
一个女鬼装扮的酒吧服务生提着篮子在人群中穿行，随手抛出一把一把的糖果，脸上画着死人妆，皮开肉绽的。
穿出大厅，甬道里有些昏暗，她刚缓了口气，看到射灯下站着一个顾客，便打起精神走了过去：“要糖么？”
搭讪之后，她才看清眼前男人的长相，下意识愣了愣。巨大的黑色翅膀，一头银发，脸部线条被光影映衬得清晰立体，银灰色的眸子略显冷淡。
她舔了舔嘴唇，堕天使路西法，不愧是上帝手中最耀眼的作品。
“不用了，谢谢。”男人语气很轻，想了想，又开口道，“能借一下手机么？”
好拙劣的借口，女生低头笑了，随即递上电话。
盯着去几步之外打电话的男人侧脸，饶是平日里见惯了或是直白或是隐晦，编找各种借口和理由跟她要电话号码的客人，此刻心跳还是控制不住的加快。
极品长相，气质不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简直完美！
几句话的功夫，男人就回来了。
女生见他礼貌道谢之后没有再攀谈的意思，便识趣的离开，毕竟号码已经到手了。
男人淡淡收回视线，转向墙边的陈列柜。
柜子里放置着大大小小泡着内脏的瓶子，颜色各异，最显眼的是一具造型完整的白骨装饰，在顶部的射灯下略显狰狞。白骨脚下靠坐着一个戴着猫脸面具的女孩，皮肤灰白，妆容精致，精心修饰过的水晶指甲耀眼夺目。只是坐姿诡异，脖子不正常的扭曲着，淡蓝色长裙古朴雅致，却浸满了干涸暗红的血迹。
小服务生越走越快，转过角马上激动的想要记下男人留下的号码，结果却被通话记录最上方那明晃晃的“110”惊得失了神。
突兀的警笛声骤然撕破黑夜。
宋宴清正懒洋洋地盯着棚顶的摄像头，小警员刘畅就抱着记事本颠颠地跑了过来：“宋队，死者身份还是没法确定。同事们询问了所有酒吧的员工和客人，没人认识死者，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放着一具真正的尸体，都以为是仿真人偶。”
宋宴清指了指摄像头：“查了么？”
“问过了。”刘畅一脸的为难，“酒吧老板说摄像头坏了。”
“哦，那你就说找禁毒和反黑支队的师傅来帮忙修修，不要钱。”宋宴清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拿食指拨弄着墙上的装饰画，随口问道，“报案人呢？”
刘畅推了推眼镜：“在后边，我叫过来啊。”说着看了眼记事本上的名字，拔高音量喊了两声，“俞白，俞白，过来问话——”
话音未落，宋宴清一把扯过了他的记事本，看到报案人信息那一栏，忽然就笑了，撞了撞刘畅的肩膀：“勘验报告在哪页？”
刘畅刚进刑侦队没几天，头一次跟着领导出现场有点紧张，赶紧给找了出来。
他在警校念书时就听说了宋宴清的大名，优秀毕业生，履历辉煌，留下的全国刑侦技术、格斗和射击比赛三项记录一直无人能破，是多少警校生心里的神。
得知自己被分派到市局刑侦支队男神麾下的时候，激动得亢奋了好几天。
宋宴清不是标准的刑侦队长长相，身高一米七七，单薄纤瘦，体格子都没有食堂阿姨壮。虽说一张脸长得眉清目秀，可整天吊儿郎当，跟多大的领导都敢勾肩搭背，嬉皮笑脸，态度极不严肃，和格斗课教学视频里那人完全不一样。说是不拘小节也行，甚至都有点玩世不恭，气质上不像人民警察，更像是街溜子。
宋宴清翻看了两页报告，那边报案人听到召唤，已经慢悠悠地溜达过来了，身高腿长，脊背挺直，后边支棱的黑色大翅膀晃晃荡荡，很是显眼。
刘畅眼睁睁看着队长满脸堆笑的朝报案人跑过去，仿佛听见了滤镜裂开的声音。
“尸体没有明显外伤，颜面肿胀发绀，眼结膜有点状出血，法医初步鉴定是窒息死亡。”
宋宴清背手掐着勘验记录，围着报案人转圈踱步，一本正经道：“上半身尸僵已经缓解，腐烂尚未开始，尸温22°，与室内温度相同，推测死亡时间在48小时左右。尸斑显示尸体没有被移动过，合理推测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就是个报案人，跟我说什么？”俞白表情嫌弃地抬手掸掉翅膀边缘沾上的浮灰，语气倒是听不出情绪，“我第一次来这个酒吧，朋友叫的，你们可以查聊天记录。48小时前我一个在家，整晚没出门，没人可以证明，但是物业那里应该能查到监控录像。至于死者，不认识，也没见过。”
宋宴清不爽他的态度，递上一张湿巾，回过头故作高冷地交代刘畅：“都记下来没？回头一条一条的查，发现有一个字的假口供直接铐回来。”
俞白轻嗤一声，接过湿巾擦手。
“是！”刘畅郑重地点头。
一般他们对报案人都只是例行询问，只有发现了反常的时候才会重点关注，进行排查。
这个报案人实在太镇定了，全程没有一丝恐惧和慌乱，绝对属于行为反常的范围。他虽然是新人，但自认起码的侦查意识还是有的，不禁出言质疑：“所有人都当死者是假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俞白倒是没在意，淡淡开口：“闻到的。”
刘畅下意识用力吸气：“闻到什么了？”除了酒味烟味香水味，他可什么都没闻着。
“血。”宋宴清应了一句，挑眉看向刘畅，“刚才就想问了，技术处那边来的是谁？尸体衣物上的血量超过1000CC，报告上为什么没写？”
刘畅有点惊：“那都是真血？”
俞白皱了皱眉，看宋宴清脸色还算正常，没说话。
刘畅不敢怠慢，赶紧喊来痕检组，喷试剂，关灯。
荧光色的女尸，在黑暗中像个熠熠生辉的蛋，是人血无疑。
痕检师挠挠头，尸体初检无外伤，地面干净无血迹，这里是第一现场，并非抛尸，加上酒吧里到处都在的血腥元素，他们都忽略了。
毕竟没几个人会对人血气味这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