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4665369" ["articleid"]=> string(6) "484029" ["chaptername"]=> string(23) "第5章 重逢(二)" ["content"]=> string(11082) "

不是她秦玉山不沉稳,只是这回压得实在有些大,她那点家当,少一半是家里给的,多一半是她这几年自己一点一滴攒起来的,她可还靠这点家当,待她老得没人要的时候去包养小白脸呢,没想到小白脸没捞到,却全进了某些大灰狼的口袋了。

她看了那合同,心确是在滴血——凭什么,凭什么他说坐地起价就坐地起价了?

凭什么?

其实就凭袁建忠和范思川的交情罢了。

戏,是个好戏,不论是秦玉山还是袁建忠,都有心要好好做这件事,但袁老爷子本身,也不完全是出于公正之心,除了他确实很合适这角色之外,更还是想帮一把范思川,他刚离异不久,婚内一切的资产全归在了妻子名下,而他呢,除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只剩下一堆没清的外债要偿,他不急着要用钱,鬼都不信。

这一层含义,显然秦玉山是不知道的,否则她也不会在同袁建忠一起给他接风洗尘的时候,还笑着问他:“不知你太太现在可还好?”

一句话,算是正戳伤疤上了,还是将将结痂,全然未愈的伤疤。

那夜的饭局,只有他们三人,一个炙手可热的一线男星,一个两岸三地都有名头的导演,还加一个身价过千万的老板,听起来是阵容强势,不去台北定个豪华酒店的vip房都对不起如此身份,可不曾想,三人却是在海滨的一家大排档吃的饭,这家店勉强有包间,才使三人没有“露食街头”。

秦玉山的话,也不是一开场就如此直白的,她还是有过些许铺垫,和二人把盏闲聊了其他,酒过三巡,才为了套近乎突然说起这事来了。

“小秦你没事提这干嘛。”袁建忠一听,比范思川更还敏感,当即便瞟了秦玉山一眼。秦玉山是看出不对劲了,但没奈何喝得有些急,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呆呆看了袁建忠一眼,又还倒扭头去看范思川了。

范思川是有些伤心的,但事已至此,广大群众都已经知道这事,即便他不说,赶明儿秦老板自己去报纸上看,也都是明白的,从别人口中道听途说,还不如他自己坦白。范思川捻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辣酒入喉,一阵灼烫,他在不适还未曾消退前急着开口。

“被秦老板看笑话了,我现在没有太太。”

得人这样一说,秦玉山才恍惚明白袁建忠为什么要阻拦自己了,瞧他这般颓丧样,恐怕还没从情伤中走出来,她暗骂自己不会说话,当即举杯朝着范思川抵过去,“是我的不对,我自罚一杯。”

两个大男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秦玉山就仰头将杯中白酒倒干净了,二人心里只暗道,不愧是敢单身出来混的,就是有点胆识酒量。

其实二位有所不知,她不是原本海量的,只不过,一则是被逼无奈,二则是强装出来,几杯猛地下肚,胃里更没有多少食儿,任凭是谁也会醉。

秦玉山是勉强而为,范思川是借酒浇愁,唯独袁建忠还算清醒,但清醒的袁导看见酩酊大醉的二位后辈晚生,除了担心,更还有些隐约的不妙的感觉,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男男女女的在一块,决计是不能喝太多的酒,尤其是都还在独身期的年轻人。

其实秦玉山来,是为了见台湾的制作方,她和袁建忠也算有些交往,由他在中间拉纤,一直秦玉山都只管出钱罢了,待到马上要开拍了,她才心中忐忑,拽了袁建忠赴台来吃颗定心丸,至于见范思川,本就是节外生枝的一件事,她听说他也在台北,所以才临时起意将人约出来了,目的也在别处,就是单想问问:他干嘛要“讹”她那多一倍的价钱。

但黄汤一入腹,秦小姐先前是把正事给忘光了,若不是袁建忠阻拦,恐怕两人还得一人一杯继续喝下去。

“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

袁建忠将趴在桌上还死死攥着酒瓶的范思川推搡了一把,又瞥了瞥身边单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的秦玉山,眼神中总是有些嫌弃在的。

他刚想抢过范思川的酒瓶,却见人忽地直起身来,双眼迷蒙,胡乱地挥手,倒像是下一刻就要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了,“不行!酒逢知己千杯少,老袁你今天让喝个痛快。”

痛快痛快,你们俩再痛快,我就得不痛快了。袁建忠心里嘀咕,可嘴上没敢出来,毕竟和谁讲道理,也千万不要和个醉鬼讲道理,这种人,不仅自以为是,更还会,没完没了。

袁建忠和范思川指了指身边昏昏欲睡的人,“你别多事了,人家秦老板累了,要回去歇息,你要想喝,一个人回家喝去。”

到底范思川还是有些节制的,虽说有些醉意,可也不算太深,至少还没到算不清男女有别的程度,一听是秦玉山要回,范思川当即抬手揉搓了两下脸,让自己冷静回来,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范思川才说要走了,袁建忠轻轻推搡了秦玉山几下,也不见她有转醒的意思,便任由范先生无礼,先行一步。

小秦老板的司机自觉出现在这种私人场合很是尴尬,便将二位送来此地,独自出去闲逛转悠了,于是范思川刚走,袁导便要掏出摩托罗拉想给司机打电话来接秦玉山回去,可号码没拨出去,秦玉山却忽然醒来了,不止醒来,还猛然坐直,胡乱地左右瞧看,“范思川呢?”

“他喝了不少,我就让他先回去了,人刚走没多久……”

袁建忠话还没说完,便见人二话不多说,一把拽起包,扭头就了,喝得腿软,走路也还略有些摇晃,可秦老板自己却不在乎这个,照旧风风火火。只听见噔噔噔几声过后,人便从门口消失不见了,只空余下袁建忠一人呆坐在原地,对着手里的手机犹豫不决:我这电话还用打吗?

秦玉山这属是在酒后耍疯,一醒来,满脑子就一件事:我还没问他为什么讹我呢,他怎么就走了?

大排档外也皆是灯红酒绿的餐饮店,夜里较白天更为繁华,毕竟都市里的人们,在青天白日下总会有各色的公务要去忙,唯有在夜幕降临之时,才能得到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更才能得到一时的放纵与心灵的安宁。

她下了楼,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几多莽撞,她一个满身酒气、两颊酡红的单身女人在异地街头闲逛,怎么看都像是扒手和强奸犯绝佳的目标,她是喝多了,可也还没到简直昏头转向的程度,至少她还知道,独自出来需要注意安全。

秦玉山是想出来追范思川的,可当她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心头才泛起迷茫——原来她根本不知到哪里追去他。而此时,她脚下的石砖地板沁满油渍,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泛着迷离的光泽,如此纸醉金迷的光彩同四下的叫卖声、嬉笑声,好似天生的相辅相成,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彰显出夜市的别致来。

身周的嘈杂皆入不了她的耳,大醉后醒的人会有片刻的清明,显然秦玉山现在就处在这个状态下,她只觉自己冷静极了、清醒极了,拨下那个刚刚才记住的范思川的号码时,更是丝毫没有知觉自己是在干一些坏事。

“哪位啊?”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也慵懒无比。

“范……”她刚想喊出名字,但又一时忍住了,她从他的片酬也能猜得,他在台湾影视界应该混得很不错,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猛然喊出大明星的名字,总是会有些过分招摇——她竟然还有脑子思考这事,却没工夫去考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后果——又或许,她是考虑过了,才做出那决定的——这事谁也说不准,只有她自己知道原因。

“是我啊,我刚醒你就走了,是在故意躲我吗?”

范思川正瘫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接她打来的电话。幸好此时夜深,在如此的偏僻公园里,除了偷欢的男女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因故也没人看见他。他听了秦老板这样说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语气中更有几分委屈。

“秦老板实在冤枉啊,小人怎敢躲你,你这个大老板,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这话换一个人说出来,她只会觉得油腔滑调,但谁让偏偏是他、又偏偏是在这种档口上呢?晚间吃饭,虽然秦玉山没再追问他家的事,可也能看出来,他心情很不好,至于身边的袁建忠,更是动不动就帮忙打掩护,半点也不让提这事。她没细究他离婚的事,但想必过程也欢愉不到那里去。

“别耍贫嘴了,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她觉得自己就站在店门口也不成个事情,于是不知东南西北地胡乱走进街里,一手擒着电话,一手还得拨撩下四周的人。也不知是怎么搞得,大半夜还有这么多同她一样不眠的人,竟把一条街挤出了摩肩接踵的感觉,若不是喝得头昏,恐怕秦玉山还会以为现在只是八九点钟、天刚刚暗的时候。

他喝得可不比她少,此时虽说没到人事不省的程度,可他心中其实也想“人事不省”一回了,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小姐啊,我在香港啊,这边信号有些不太好,我们下回再聊呀。”

秦玉山听着电话那头故意操着不大纯熟的港普,心里就莫名来气,她可没精力陪他耍浑装疯,隔着电话也能觉出她生气了,“你在什么香港,我问你正经话呢,你能不能严肃点。”

被人严声呵责罢了,范思川也从长椅上挪换了个姿势,稍稍正坐,但口气一下正经起来,“秦老板,这大半夜的你找我做什么?”

秦玉山此生最烦被人操控,尤其是这种借助消息不对等而故意欺负她,此种情况,她一般都会选择忽略对方,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达到目标——或许先前她找到范思川的执念也并不算强,可现在,他躲着她,她就非要见到他不可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你吗?”她一时全然冷静下来,像个办案的警官一样捕获周遭的讯息。可她不是警官,就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醉鬼罢了,就算她有脸说硬话,也没本事真的找到他。

范思川是听出她话外的意思了,也更明白,只要他把电话一关,就是警察也很难找到他,但范先生显然会给秦老板这个面子的,让她难过,自己恐怕也不会好受。

“你往西走出了街再过马路,就能看到一片树林,我就在那林后,你来了要找不到我,可以给我再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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