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4665366" ["articleid"]=> string(6) "484029" ["chaptername"]=> string(14) "第2章 再见" ["content"]=> string(12091) "

她下飞机时,正是个大晴天,夏日阳光明媚,机场建在郊区,比市里距海滨更近一步,于是在赤日之下,得海风阵阵吹拂,也算不上灼热——相比而言,北京的天儿就没这么舒服了,日头顶在脑袋上,全好似要烤干了谁一样。

秦玉山是被请来参加发布会的,本来她可以不来,资方那么多,她也不是龙头老大,更何况在台湾的地界上,她也没混出很大的名气来,随便找个借口都能推脱,但她还是来了,一是想来度假,北京这几日的天气,日日高温爆表,难待人,就是赴台遇上台风天她也乐意,到底要好过钻在蒸笼里,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她想来见他。自彼时一别,一年有余,她也没为上次的行为道过一次歉,毕竟她也是回到北京以后才打听到他结婚了,她一走,范思川就结婚了,想必在当时他就已有女朋友了吧——思及如此,她才更觉抱歉了,毕竟差一点就办了错事。

对做爱这事她本身是没所谓的,她信科学,更信安全设备的质量,唯独不信会有男人能一发即中。

虽还是个处子,但到底不是在封建社会,除了实际操作就没别的法子了解那事,说来就是,出国前读俄语班的时候,就没少借过班上男同学的录像带看,她以为她不算老手,也不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了。

比起和个美男睡一觉,她更介意自己的名声——要是第二天的新闻上播出,某某男艺人弃多年女友不顾、靠卖身上位的消息,她才真会觉得脸都丢光了。

现在想来,她都自觉一阵后怕:还好还好,当初酒后没出什么岔子。

所以她来,也是想和人道个歉的,毕竟一个能拒绝资方的演员,想必还是有些艺德,相比之下,她自觉惭愧,怎么会稀里糊涂着了那群老狐狸的道,差点把他给“睡”了呢?

“这里!”来接机的人眼力很好,在人群之中一下便能认出她来,被认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被惊了一跳,因为她既没带助理,也没包裹得全无人样,身高体型也平平无奇,真不知道来接她的这人提前做了多少准备,才能将她这个陌生人从人堆里一眼辨析出来。

她跟着接机的人走了,一路无话。她是想开口的,但内容都是围绕范先生,为了避嫌,她也就没敢说出口,毕竟,婚内出轨在他们这种行当里也是家常便饭一样的存在,更何况,傍大款的事情,在女艺人身上时常能听到,要是改换头面冒出个男星的新闻来,一定更能捕捉人眼球——谁会放过这种好事不报呢?

当秦玉山还在犹豫怎么将歉意传达给他,是捎给他助理?还是找导演?没想到这事办起来却简单得很。

因为秦玉山甫一下车进楼,便正好碰上了带着太太来的范思川。

她穿得极其随心所欲,是件棉麻质地的宽松长裙,说好听是长裙,说不好听就是改开前公社里卖的面口袋——反正她妈就是这么说她的。听了,她也不介怀,更没改换自己的造型。毕竟她是资方,她又不是靠脸吃饭的,发布会的照片流播出去,大家看的也都是男女主角,谁会扒拉着报纸新闻看:哟,这儿有一个穿着面口袋的女人,听说还是投资方。

进了楼里她也没摘墨镜,两个圆黑的镜片遮挡了她大半的脸庞。不摘,不是耍酷,是因为她根本没化妆。秦玉山正还准备找个空档,急急补个妆再出来见人,刚寻到休息室的大厅,一进门便遇上他了。

他还是那般的光彩照人——不过这也实在是句废话,谁让人家专靠这副好皮囊挣钱呢?

不过她心中所想的,却不是他有几多好看,而是他和他太太待在一起,好像比平时更温柔。

她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浅白说,她家祖上本是手艺人,到她爷爷这辈搞金银首饰发家,十年动乱平定以后,又踏上了头一波春风涉足去做电子表等轻工业,钱赚得多不多不知,但总是有赚一些的,至于她爷爷往上倒腾的几代人,不算大富大贵,也是些个和小姐太太打交道的人,这些描眉画眼的行当,更是门儿清,所以说,秦玉山也还不至于看了人生得俊俏,就见色起意,非他不嫁了。

可她偏偏和上一次一样,看得有些眼呆了,不仅眼呆,更还有些羡慕,不是羡慕范太太有个好丈夫是范思川,而是在羡慕,为什么别人都能觅得个伴侣相随,偏她还就单身一人。

她进屋时,做范太太的黄小姐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至于范思川呢?是单膝半跪在人身边,轻轻抚着妻子的肚腹,好像在说着什么,他是背对着秦玉山的,他看不见她,秦玉山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同范太太说的话应该很是有趣,逗得人目光不曾斜视半点,直到秦玉山在站着呆看了许久,才惹得了范太太的注意。

黄小姐轻轻推了下丈夫的肩头,俯身凑在他耳边说:“好像有人要找你,她看了你有一阵了。”

范思川这才回过神扭头,被墨镜阻挡,他还是愣想了一下,才认出她来——毕竟他二人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罢了,若不是资方金主,恐怕他一时真就把她给忘干净了。

“秦小姐,是你?”范思川随话而出绽开了礼貌性的微笑,恐新婚妻子怀疑,并转回身与人轻说:“是个做生意的朋友。”妻子显然也是圈内人,对于这种工作上的异性,并不排斥,当即松手让他去了。

秦玉山被人发觉她在看他之后,倒显得格外不好意思,他妻子还在这里,以女人的思维揣度女人,她自知做什么都是错的,倒还不如在他上前的同时走向他,与人笑说:“这位就是范太太吗?听说你结婚,我竟也没给你随个份子,真是不应该。”

他们甚至连合作伙伴也谈不上,更哪里说得上“应不应该”?但范思川显然没把这话摆在明面上说,只笑说:“秦老板客气了。”

范太太见状也站起身,先前坐着倒还看不出什么,此时站起来,衣摆下垂,才将隆起的肚腹凸显出来,秦玉山只看了一眼便心里明白了,由此,她更是愈发羡慕她——她啊,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男伴呢,更别说有孩子。

秦玉山自知不擅藻饰情绪,既掩饰不了,便不如将其搁到明面上来,她笑着叹口气,摘下墨镜只故作委屈望着人,“范太太,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羡慕你,不要说结婚,我连男朋友还不知在哪里呢,看你们这样幸福,可真令人眼馋。”

她说时,是无心之言,黄小姐听时,也是随耳一听,毕竟她同范思川还正值新婚,腻在一处尚且来不及,对于他人的祝福,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接受了,只是,在几年之后,若要让黄小姐再回忆起这一番初见,恐怕她心里就是另一番滋味。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看来更是甜蜜无比。秦玉山也没多做寒暄,便将手中提着的纸袋推到两人面前,也没说是给谁的,只道:“这算是给二位补的新婚贺礼了吧,不算贵重,就是家里人自己做的东西。”

秦玉山是有做了功课,打听他太太喜欢什么,可范思川显然没有打听过秦玉山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听了“不算贵重”四字,便当即是如此以为的了,毕竟想来他二人就是泛泛之交,她一个大老板也没理由来巴结他这样一个不算炙手可热的男演员。

但范思川显然是想错了,与“不算贵重”正相对的,便是她送的一整套金首饰,黄金价值几何倒还是小事,只是秦记做的手工花丝,在建国初期、公私合营以后,便不再以商品形式对外出售了,即便是现在,也是非卖品,更何况老一辈人年龄都大了,亲友即便又所求,也不肯再做,于是愈显珍贵。

两人谁都没想到,秦老板会来这么一出,礼轻情意重,他们手边一时又没有可回礼的东西,于是才会略显尴尬,好在范太太的眼很尖,一下就瞧出秦老板是素颜,不论她平时喜不喜欢化妆,出席正式场合,总还是化些显得正式庄重。

范太太一手接来礼物,并笑着问人,“秦小姐,今天的活动中间,您要有需要补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在这边一直陪着思川的。”

本来秦玉山贸然来休息室,就想厚着脸皮蹭个把熟人的化妆师来用,没想到有专业的送上门来了,她自然乐意,秦玉山瞟了范思川一眼,当即毫不客气地挽上范太太的手臂,乐呵呵看着范思川,“那……范先生,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打今儿出来热得要命,这妆一上脸,高低是一会儿就花了,我才懒得化它。”范思川是傻子一个,不知秦玉山的底细,可秦玉山却明白知道这位范太太是业内有名的化妆师,只可惜婚后退居二线了,现在看样子是有了孩子,往后恐怕更不会出来抛头露面了——秦玉山想着,自己可得抓紧了,没准她就是这双手下,除了范思川之外化的最后一个人,这大概能叫是:闭店主顾。

“范先生,借你媳妇用一会儿,我马上就还你。”

秦玉山笑着拉上范太太走开了,只留范思川一人站在原地。他倒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看着两人说笑着走远,摇了摇头笑叹一声,便也出门进场寻助理去了。

秦玉山坐在化妆镜前,看着人熟稔的手法,想着两人总默着也尴尬,便故意先挑起话茬,“我没你家先生那么美貌,怎样拾掇都是这样,你随意画两笔就是了。”

黄小姐闻言只轻笑了一两声,“美人在骨不在皮,秦老板你骨相是好的,略加修饰一定不输那些女艺人的,至于我先生嘛……”黄小姐略顿了顿,低垂下眼眸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被包装才成那样的?”

秦玉山当即就接了这茬话,扭头看着她,“那也是你们俩自家事,长得好算他,化得好算你,都一样。”

黄小姐是被人这话逗得忍俊不禁,“秦小姐你这张嘴好巧啊,你先前还说怕没男伴,照我来看,哪个男人能逃得脱秦小姐这甜言蜜语才是奇怪了。”

秦玉山没再抬着头去看她,只平视着她微有些隆起的肚子,因是好奇才问人,“你这是几个月了?”

问起孩子,黄小姐也微微羞涩,“二十一周。”

秦玉山显然没有星期的概念,印象里,她对胎儿的认知只能维持在按月的算的层面,于是一听“二十一周”,总还得在心里再均除个四,换算为月份。

不是她胡说,只是她当真在中学起就渴求能找个白马王子一般的优质配偶,再早早成家,生个孩子,然后——她就能安心工作,免受父母在她耳边唠叨的痛苦——她早就知道,她这辈子是不可能不成家的,既然逃不过,那便不如早些来,趁着她还有精力,早早了却了这一桩人生大事。

但天不遂人愿,当然也有秦小姐自己忒挑的原因,总之事情办在找对象这一步,就停滞不前了。

秦玉山没掩藏眼中的羡慕,直直盯着她的肚腹,“你同范先生都这么好看,生下来的孩子想必也很漂亮,没准一生下来就有明星的架势。”

黄小姐的口齿显然没她这般伶俐,当即被人说得有些发羞,只按住她的肩头,叫她不要再说话,更不要再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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