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为何帮我？”男子脚下迟疑，逐渐放慢脚步。
红衣女子转身，看着面前男子，面露惋惜之色，声音里夹杂着诸多不忍：“奴婢虽身在魔界，却是人界女子，堂堂仙尊受此折辱，奴婢心有不忍。”
男子似在判断话里的真假，左手扶着山壁，慢慢感受着上面潮湿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两人现在应该身处一处潮湿洞穴。
"仙尊，主上不知何时回来，还不走吗？”面前的红衣女子身体微微前倾，问的恭敬。
听到主上二字，男子只觉头皮发麻，左手指缝嵌入山壁，好看的眉头当即拧了起来：“我走。”
魔界之人不可信，可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纵使是被有心之人故意诱骗，也好过在无生殿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男子坚定了心中想法，听着前方之人的脚步声辨别方位，尽量加快脚下步伐。
红衣女子抬手挡住山洞外略微刺眼的白光，转身欣喜道：“仙尊，出来了！”
男子向前两步，一股凉风扑面而来，缠在双眼之上的白色布带随泼墨长发被风扬起，男子仰头嗅了嗅，眼前虽是一片漆黑，但周围，早已是自由的气息。
男子对着面前女子俯身一揖：“姑娘恩德，在下铭感五内。”
“仙尊不必客气。”女子赶紧扶起男子：“出了这个山谷，就彻底脱离魔界，奴婢不敢再送，仙尊一路小心。”
”多谢。“男子片刻不敢耽搁，再次道谢后就独自一人摸索着朝山谷内走去。
女子双手环胸倚在山壁上，温顺恭敬的态度顷刻间消失不见，看着前方那踉跄狼狈却仍旧不失高雅的背影，勾起嘴角邪魅一笑，直到那抹白色身影彻底消失，女子才转身进了山洞。
男子继续踉跄前行，不过走出三四里远，强烈巨大的压迫感就随之袭来。
男子停下脚步，虽是看不见，但仍能感受到自己前方，是如何的一个庞然大物。
周围狂风骤起，伴随着一声嘶吼，男子彻底挣脱梦魇。
男子猛然睁眼，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明，白色纱幔被窗外的风轻轻吹起。
身下柔软雪白的褥子被捏得皱皱巴巴，汗湿了衣襟，男子愣神片刻，便掀开薄被起身，朝着浴池走去。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歇。
已经开春，苍净峰却仍是冷的不像样，没有阳光的日子，冻透了一冬天的土地里还透出一丝丝寒气。
容衍拢了拢身上的白狐裘，看着阴郁不见半点阳光的天空，正准备转身回屋，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你这苍净峰似是比其他各峰都要冷，这开春了还天寒地冻的，怎地不开个结界？”沈烨念叨着，上前与容衍并肩，顺手开了个结界为两人取暖。
一股暖流瞬间流淌至全身，容衍一时难以适应，便不动声色的向左挪了一步，从结界里出来。
沈烨见状抬手收了结界，没有动作，看着面前那株傲然挺立的红梅慢悠悠开口：“下月初便是各峰新晋弟子遴选之日，今年有没有兴趣挑一两个合眼的？”
“子阡夙星甚合我意，我此生再无收徒打算。”容衍开口，声音清冷的与周遭的冷空气毫无违和的融为一体。
沈烨无奈一笑：“一峰各执掌八小峰，而你苍净峰只左右两峰，未免冷清了些，况且每年上山的弟子，尽半数都是冲着你景钰仙尊来的，你当真不考虑？”
“景钰仙尊这个名号，恐怕早就被人遗忘。”容衍伸手接住从枝头掉落的梅花，轻轻一捻，不带任何情绪的开口。
“景钰，这一年来你闭门不出，性子也越发冷淡……”沈烨盯着容衍的侧颜，神情有些恍惚，思忖片刻，便犹豫着开口：“你失踪的那三年，到底发生何事？”
“苍净峰饭食粗粝，不便留宗主用膳，若无他事，宗主便请回吧。”容衍说完，不愿多做停留，直接转身进了屋。
这个问题从容衍一年前回了苍云宗后沈烨就曾数次开口询问，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
沈烨低头轻叹，直到容衍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下了苍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