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讪笑两声：“爹娘，这是阿锦，是阿则刚娶的媳妇儿，我带她来给你们敬茶。”
老爷子乐呵呵地看了下乔锦，长得还算标致，也不算埋汰了孙子。
宋老太重重咳了一声，他是想认下这孙媳？也不怕以后让人笑掉大牙！
老爷子摸了下鼻子，罢了，他还是抽烟吧。
女人家的事情他懒得管，也管不着。
“阿则病得起不来身，俩人没圆房就算不得正经媳妇，敬茶就免了。”宋老太摆摆手。
这是苏氏没料到的。
不让阿锦敬茶，以后她怎么做人？
苏氏不想她受着委屈，壮着胆子争取：“阿锦是好孩子…”
“你给衡则娶媳妇儿我没意见，他是我孙子，我也想他能娶妻，以后能进祠堂，受子孙后辈的香火，可你找了个什么东西？是个傻子就罢了，还瘦得跟个麻杆似的，一看就是个短命种，一年死三个，你让别人怎么看咱老宋家？”宋老太生气地质问。
苏氏眼眶瞬间红了：“阿则两口子都还喘着气，您怎么能这么说？”
宋老太怒火更甚：“你是怪我晦气，把阿则说死了吗？明明是你命硬，克夫又克子，让老大这一脉绝了后，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居然想赖我头上来，老大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祸害！”
苏氏咬着嘴唇，不知如何辩驳。
“你愿意承认她养着她是你大房的事情，以后少来堵我的心，但有一点，等阿则过身，她也别留了，反正一个没爹没娘的傻丫头不会有人追究，到时候给他们另外找个坟头，别坏了祖坟的风水。”
宋老太找道长算过，宋氏祖坟风水好，利子孙，千万别挡着她其他孙子读书考功名。
乔锦果断放弃了装几天傻过度的打算。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举头三尺有神明，别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害人性命，容易遭雷劈。”
宋老太挑儿媳最看重性子好，几个儿媳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突然冒出来个刺头，她暴跳如雷：“你个贱蹄子骂谁呢？”
“谁恶毒就骂谁呗！”
“把扫帚拿来，我非打死她！”宋老太吩咐李氏。
李氏狗腿地说道：“娘，她嘴厉害得很，肯定装傻故意来气你的，着实该打！”
宋老太冷静了些，终于正眼看了下乔锦。
乔郎中在世时她见过乔锦几次，那会儿她木讷呆滞，说话颠三倒四含糊不清，是真傻。
这会儿口齿清楚也是真的。
莫不是真好了？
乔锦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今早起来就发现脑子清楚得很。”
老太太坐回去，既不傻了，就不好动手了。
她只好板着脸教训：“你能变好是咱老宋家积德，以后再这样没规没矩，小心祖宗收了你的福气，让你做一辈子的傻子！”
“我又不是正经晚辈，你老宋家积的德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锦轻飘飘地顶回去。
老太太被气得按住胸口，还得挑个软柿子捏，她白了苏氏一眼：“你就这么教儿媳的？”
苏氏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她用瘦小的身子挡住阿锦。
“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
“大嫂，都成亲的人了哪里还小？你就别替她狡辩了，有力气还是劝娘消消气，万一气出个好歹，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我们不仅要供爹娘吃喝，还得看病抓药，我家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李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氏脸涨得通红，她知道妯娌是点她没给爹娘孝敬。
“我月底会补上。”
可李氏不依，咄咄逼人道：“月底？难道要把爹娘嘴扎上，等月底再吃吗？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等月底再看吗？你也太不把爹娘当回事了！”
苏氏看向宋老太，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句话。
分家后她都是初一就把孝敬送来，从未有过遗漏，但凡家里有点好吃的，也会送来一碗。
唯独这个月要给阿则买药，要给乔家聘礼，要布置成亲的房间，她把家底都掏空了，实在凑不出孝敬钱。
她和老太太说过这事儿，老太太也说小辈要紧。
谁知宋老太又改了态度：“去年雨水少收成不好，谁家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的，老大也是我生我养的，你们平常不出力，再不出点钱粮实在不像话。”
李氏露出些得意的神色，她男人是老小，自己又是姨侄女，老太太的心自然偏在她这里。
她还有两个健康的儿子，苏氏这辈子都别再想越过她去。
乔锦微微一笑：“小婶这些年照顾老人着实辛苦，不过阿则病得重，我和娘都要在家守着他，银钱上着实吃紧，不如在赡养老人上出点力，也好让小婶轻松几天。”
“不行！”李氏的拒绝脱口而出。
“这我就不懂了，小婶既然觉得赡养老人吃亏，为何不肯轮流呢？”乔锦疑问。
李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她不愿意当然是因为利益，大房每个给三百文并一百斤粮食，俩老的吃不完花不完，多数都补贴给了三房。
但这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是我们两个老的住惯了，不想换地方，也怕过了病气儿折腾，如今老大没了，我没生养你们，养不养就看你们个人的良心了。”
宋老太主动给她解围，她清楚将来养老要靠三房，应该多护着点。
乔锦差点被气笑，孙子病得那么重，她居然怕过了病气儿？
她记得自己生病时奶奶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恨不得代她难过，两厢一对比，足见宋老太对宋衡则没有半点慈爱之心，那她也不必再客气。
“养肯定是要养的，但是我家两个顶梁柱没了一个，病了一个，我和娘要照顾病人又要赚钱糊口，日子过得艰难，孝敬钱给得早了晚了还请各位长辈多多担待，不然我们只能拉着阿则上街要饭去了。”
“你！”宋老太气结。
傻丫真这么做了，她的脊梁骨能给人戳断。
“她乱说的，以后有阿锦帮衬，我可以腾出手来赚钱，一定不会短了爹娘的吃喝。”苏氏赶紧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