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真要去啊？”夏琦双手插裤兜靠在门边，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去呗，这几天听妈在我面前念叨，听得我耳朵都快流血了。”夏宁放下化妆刷，细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随后抬起右手，用指腹晕开水红色唇釉，“而且我有点好奇，是什么人能让妈这么大费周折地劝我。”
“听说那些相亲男个个都很奇葩，我不想要那种姐夫。”
“少胡思乱想，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被你说得已经成了似的。”夏宁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见她眉头紧蹙，转而柔声安慰道，“我自己心里有打算，你放心吧。”末了提起包包，留给夏琦一个窈窕背影。
提前五分钟到了约定地点，倒不是夏宁对这场相亲有多重视，纯粹是这家餐厅离得近。被服务员领着坐下时，夏宁回想起她妈如同戏子唱戏似的吹颂那传说中的“优质男”——学历高、月薪上万、性格细心、为人老实。
这么优秀的人才到底为啥来相亲。
餐厅环境优雅，偶尔传来客人零零碎碎的谈笑声，但大多数都被柔和的钢琴曲覆盖。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点开消息，夏琦迫不及待地问：“见到了吗？丑吗？”
夏宁懒得敷衍她，放下手机，身旁忽然掠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她漫不经心地抬头一看，得到了一个意外又尴尬的对视。
“..请问你是余江吗？”她缓缓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是。”余江坐在她对面，温和笑道，“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夏宁也跟着笑笑，心想，看来不是因为颜值问题才来相亲。
随意点了几个菜，两人相对无言。
看着吊顶的水晶灯在余江优越的鼻梁上投射的一小块光影，她有点别扭，不知要不要找个时机率先打破这沉默的境地。
“你的纹身很好看。”
料想不到余江看起来寡言少语，居然先开了口，夏宁立马顺势接话道：“谢谢哈，我在做纹身师。”说完，她把右手伸过去一点，展示她那一串嚣张跋扈的火焰纹身。
“这是你自己纹的吗？”他低眸盯着她那瞩目的纹身，纤长的睫毛低垂，有点乖巧。
“我一个朋友纹的。”能感知到对方在尽力找话题，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她问：“那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公司上班。”
“听我妈说，你工资还挺高的。”她无心问道。
“还行吧，你想管钱吗？”余江没头没脑蹦出来一句。
气氛骤冷，夏宁盯着光洁的桌面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说话有点唐突，不好意思。”像是也感知到了尴尬，他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
夏宁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开玩笑问：“想让我管钱吗？”
被她这么一问，他懵住，眼下微妙地泛起一片薄红：“你愿意的话。”语气淡淡的，像是没有脾气。
她看着，莫名乐了，生出一股恶趣味，眼前这个看似疏远的男人该不会是个乖仔吧？
菜陆续上桌，夏宁没什么心思吃饭。对面的余江细嚼慢咽，他的吃相文雅，餐具泛的银光浅浅投射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隐隐透露出一股禁欲感。她突然问：“你谈过女朋友吗？”
余江听闻，边吞下食物边默默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谈？你条件这么好，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索什么，良久道：“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
夏宁撇撇嘴，“你没有过喜欢的人吗？”此话一出，她立马自我反思，心想自己随意打探别人的隐私未免太没礼貌了，便补上一句：“当我没说，抱歉。”
“没事。”他倒坦然，“有过喜欢的人。”
她点了点头，不再多嘴。
“你呢？”余江把餐具整整齐齐地摆在餐盘边沿，抬头看她。
这算是交换敌情吗？她心想，随后漫不经心地道：“我谈了两次，大学毕业后就没谈了，我有点懒得经营这种关系。”
“那你还有和他们联系吗？”他在试探自己。
“肯定没有啊，我又不缺朋友。而且他们和我分手，都是我主动提的，我很讨厌别人碍手碍脚。”她一放松，话闸子就打开了，一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美甲一边大喇喇说道：“一听说我在学纹身，他们就老干涉我。我有点小暴躁，直接不跟他们说话了。”
意识到自己开始放松警惕，夏宁打住，换上笑嘻嘻的嘴脸：“你要不要也说说你喜欢过的女生呀？”
她明眸皓齿，漂亮的笑容透露出一股奸诈，余江有点难为情地别过头去躲她直勾勾的眼神，低头摆弄自己盘里的刀叉。
“我高中的时候喜欢的。”
“还有呢？”
“...她很漂亮，也很可爱。”
“然后呢？”
“我那个时候不敢和她说任何一句话。没了。”他伸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看起来生涩略带局促。
“就这样啊。”夏宁大失所望，“你要是那时主动点，现在指不定娃都三岁了。”
余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
*
饭局结束，他们聊了点兴趣爱好之类的不咸不淡的话题，在确认对方没有踩到自己的雷点之后便友好地结束了这次相亲。
他本是要送她回家的，她却说这里离她家很近，于是就此作罢。路上，夏宁想，也许可以和这个人多见面几次，万一真成了呢？至少她现在对他印象不错。
但也还没到对他上头的地步，只是觉得他相较起其他人显得比较简单——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不喜欢外出、养一只猫、不吃零食、保持着每天健身两小时的习惯。
再仔细回想起来，她脑海里浮现着的是余江时不时僵硬抿着的薄唇、熨得平整的衬衫外套、宽厚的肩和那双线条优美的大手，还有他身上莫名飘着的一股清新的茶香。
感觉是个既自律又很爱干净的人。
打开家门，见夏琦坐在沙发上看连续剧，她与她隔空相望了一阵。
“怎么样？跟我说说。”夏琦凑上前去，忙着八卦。
“感觉..很绿色？”九年义务教育没学好，词汇量太匮乏了。她把亮黑色高跟鞋脱下，放进鞋柜里，“长得倒是怪好看的。”
“怎么个好看法？咋不偷拍几张照片给我瞧瞧？你喜欢他吗？他性格怎么样？”
“不要一次性提n个问题。烦。”说完，夏宁绝情地哐一声关上了房间门。